“刀手相銜,擅左手刀,應該是湖南那邊湘刀的路數。”他對著戲台上的黑影描述道,接著掃向主梯口倒下的白煙人形,以及留在周圍的血跡,繼續評判道:“這個膂力渾然,以兩腳的距離來看是個一米九的壯漢,刀長兩尺一,是把平刃厚背刀,莽夫一個!”
就在死人專家說話的同時,這個莽夫黑影已經重踏著腳步上樓,而這時在戲台上方的交彙處,站了一個白煙人形,麵對這個氣勢洶洶的莽夫黑影穩若泰山,兩人眨眼就交手一處,失手的重刀砍開了多處扶手欄杆,然後被白煙人形一個四兩撥千斤,連人帶刀撞開欄杆摔落戲台,再滾了個身摔在戲台下。
“詠春,聽橋!”死人專家對著屹立在戲台上方的白煙人形讚道。
其實這個白煙人形,就是同張不良有一麵之緣的管事老人。
忽然已經走上主梯的死人專家回過頭,因為有第四個身影出現在他身後,好像在朝摔下的黑影喊話。
“刀!”
他猜了第四個黑影的喊話後,就見那把刀呼呼飛過半個大廳,落在了第四個黑影的手上。
唐淺正靜靜站在門口聽死人專家評判出凶手的特征,而在九旗樓前方的空地上,閑來無聊的獨孤純陽做起了兩指俯臥撐,正在被薑西雪嫌漏的時候,有個穿軍大衣的老頭突然出現在了警戒線外。
“李大爺,您來啦。”
看來這幾個警員對這老頭挺熟的,還十分尊重。
“小夥子,如果把意灌入兩指,就事半功倍了。”老頭對著獨孤純陽點評道。
獨孤純陽雙臂一用力,身體彈起就在原地站定,望著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家,琢磨了剛才那番話後豁然開朗,兩手趕忙作揖道了聲謝。
其中一個警員插嘴道:“得李大爺的指點那真是難得,您可知李大爺可是形意……”
老頭立馬打斷了這警員的話,看來並不喜歡別人大肆宣揚自己的身份。
這警員也識趣,知道這位如今在西單看門的老大爺是京城的藏龍臥虎,趕忙捂嚴實自己的嘴,接著笑嗬嗬說道:“得嘞,您不喜這個,我懂我懂。”
老頭朝這警員點了點頭,表示謝過,之後負起手鄭重望向九旗樓,這架勢一看就是有幾十年功底的練家子,他深陷的眼眶中滿是滄桑,長長歎息一聲:“往後這京城就再沒江湖嘍。”
在九旗樓內的戲台上方,第四個黑影正用刀砍斷了白煙人形的一隻手臂,血濺當場,而死人專家已經不關心兩方的激戰,就站在下方的樓梯口,貓著身盯著第一根欄杆上的木獅子,剛才第四個黑影是借力上衝,所以在獅頭上留下了五個指印,但他在意的不是雄渾指力,而是指印裏留下的些許油汙和鏽跡。
此時,第四個黑影卸了白煙人形的另一隻手臂,接著橫刀一抹。
死人專家聞了聞指印裏的油汙和鏽跡,確認之後提起嗓子對門口的唐淺說道:“老板娘,我好像知道他們是怎麼到這裏的了。”
……
當張不良他們從九旗樓出來時,那個軍大衣老頭正要離開,而當他恰巧一眼看到了張不良後,突然僵在了當場。
張不良不認識老頭,所以兩人隻是有刹那的目光交彙,可老頭的視線一直不離張不良,在張不良從他身前走過後終於追問道:“敢問這位小哥尊姓大名?”
張不良腳步一停,回頭再看向這老頭,確實不認識。
“你跟我幾十年前見過的一人真像,就在這九旗樓。”老頭笑道。
張不良心中頓時一緊,雖然他還不知道這老頭是誰,但此言一出他瞬間有了一個推斷,這老頭幾十年前見過先祖這身體。
唐淺的神情也很凝重,這樣的狀況她也真是第一次遇上,而這個時候張不良微微一笑,竟然這麼作答道:“您見的可能是我爺爺,因為我爺爺當年常來九旗樓。”
“哦?”老頭一臉訝色,腦海中應該閃現出了過往,趕忙追問一句:“那你爺爺可安在?”
以他這個年紀,再問同一個年紀的故人是否安在,倒也不唐突和失禮。
“已經不在了。”張不良微笑著直接回答道。
“哦。”老頭一聲歎息。
張不良點頭作別,耳畔卻聽到老頭輕念著:“看來這輩子是沒機會道聲謝了,一條腰帶一口氣,這句話可是讓我一輩子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