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將軍回京了,陛下今晚安排周將軍住哪?”馬車裏,不言問道。
“朕在今晚的接風宴上,會賜給他一座將軍府。”溫文瀾目視前方,神色淡然,“但他早該給朕滾回錦鸞殿了。”
自周墨淮離開皇宮之後,溫文瀾就鮮少回錦鸞殿了,大多時候還是留在影月殿。
“可是陛下,你現在沒有理由留周將軍夜宿皇宮了,周將軍現在是朝廷親封的大將軍,已不是陛下的後宮之人了。”不語輕聲提點溫文瀾,提醒她現在兩人身份有別,這麼做不合適。
溫文瀾閉口不言,她往後靠著,手搭在腿上,手指一下一下輕輕叩擊。
是了,周墨淮現在是將軍,是與她的後宮沒有半分關係的人,即便她下旨傳周墨淮進宮,也隻能以君臣之禮相見,別說留宿了,到了晚上她就得送他出宮。
這可怎麼辦呀。
不言垂著頭給溫文瀾捶腿,不語見溫文瀾雙眉緊蹙,一邊給她捏肩一邊柔聲哄著她,“陛下若真想留下周將軍,奴才有個想法,隻是這法子隻能用一次。”
“說。”
“今晚接風宴的時候,陛下找個由頭,將周將軍和他的軍師,以及他身旁的那個將軍一起留在宮中,到時候在傳旨單獨召周將軍進錦鸞殿便可。”
這麼一來,留周墨淮在宮中留宿就是名正言順的事情了,文武百官也不會多說什麼,更不會留下與人說道的話柄。
溫文瀾這麼一思索,覺得可行,點頭允了。
“待會你去軍營宣旨,叫周墨淮換了衣服再入宮,朕不想他一身戎裝來見朕。”溫文瀾點了點不語,“衣服你親自去挑。”
跟在鑾駕後麵的龍獅沒有跟著進城,而是在城外大軍駐地紮營,周墨淮安排按陣布防,剛把軍營裏的一堆事情打理清楚,便有士兵來通報說宮裏來人了,說是來宣旨的。
彼時周墨淮、冠玉和吳起三人正在主帳當中,聽聞宮中有旨,吳起搓著手等著來宣旨的人,周墨淮低頭沉思看不清神色,冠玉看著周墨淮,神色淡淡。
“武威將軍周墨淮何在?”不語進到主帳中,盯著一張萬年清冷麵目表情的臉,他環視一眼,見主帳中除了周墨淮和冠玉之外,還有一人,“見過周將軍,給殿下請安,這位是?”
冠玉沒有料到不語會給他請安,他趕緊別過臉去,裝作不知。
“大人,這位是末將的將軍,吳起。”周墨淮趕緊出來打個圓場。
不語瞥了一眼吳起,複又看著周墨淮,“陛下念在周將軍及兩位出征辛苦,特命尚服局新做了幾套禮服,以備今晚宴席之用,這是周將軍的,這是二位將軍的禮服。”
三人行禮謝過。
“稍後陛下會派人接將軍進宮,將軍可不要誤了時辰。”不語別有深意看了周墨淮一眼,恰好對上周墨淮的眼神,他也沒多在意,宣完旨意就離開了。
明明是皇上的恩惠賞賜,周墨淮眉頭卻高高皺起,吳起正樂著,轉眼見周墨淮愁眉不展,趕緊問他怎麼了。
“墨淮,怎麼皇上宣旨你也不高興呀。”吳起忽然想起,之前冠玉跟他說,周墨淮是皇上的皇夫,周墨淮也承認了,但今天看這架勢,又不像這麼回事,“皇上不高興了?”
吳起還以為是周墨淮惹皇上不高興了,可一轉身看到冠玉也愁容不展,他都要懷疑是不是皇上變心了。
冠玉並不是因為溫文瀾的事而煩惱,倒是方才不語的那聲稱呼令他心煩,索性這裏沒有其他人,吳起也沒有聽出哪裏不對,但進宮之後是什麼情形,就不好說了。
“待會進宮後,一定要謹言慎行,不該說的話別亂說,不該聽的話也不要聽,記住了。”冠玉趕緊叮囑吳起,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吳起發現些不該發現的事。
到了時辰,溫文瀾果然派了馬車接三人進宮,直奔紫光殿。
紫光殿是南朝常用來設宴的宮殿,周墨淮對這裏再熟悉過不過了,兩年前他在這紫光殿中,頂撞攝政王、怒懟北朝太子孫遲鑒,再往前他還在這裏與南朝皇族同賀春年,當時太後還在世,重嘉和冠玉也陪伴在側,往事曆曆在目,他怎麼會忘呢。
三人走到紫光殿門口,不言親自出來相迎,“三位將軍辛苦了,陛下與諸位大臣已經在裏麵等候多時了。”
周墨淮抬頭望了一眼門上“紫光殿”的匾額,抬步入殿。
紫光殿內的陳設、桌案的布置跟當年相比,沒有任何變化,最上麵的還是南朝女帝溫文瀾,往下是溫世恒和溫世清,接下來便是容稟延、趙順然等朝廷大臣,在兩位王爺和大臣中間空了三張桌子,想必這就是他們的席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