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朝境內,西南多山。由荊郡入蜀,崇山峻嶺,連綿不絕。除逆大江而上之外,唯有棧道。
懸崖峭壁之上,通天的棧道蜿蜒曲折,望不到盡處。低頭則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令人膽寒腿軟。
一小隊人,約摸六七個,腰間佩著長劍,從遠處迤邐而來。在前麵的是一個俏麗女子,她身旁是兩個年輕男子,都是一臉討好地巴著女子,千方百計與女子搭話。後麵兩人抬著一副擔架,擔架上臥著一個男子,枕著一個大酒葫蘆,肆無忌憚地熟睡著。
幾人走了一陣,見前方不遠的棧道被人搭出一個九尺見方的平台。那平台之上,竟是一個茶攤。有一少年在爐子前麵煮著茶,他身旁挨著一個少女打理著一小鍋茶葉蛋。那茶葉蛋的清香撲鼻而來,惹人直咽口水。
小隊中有人驚歎道:“這兩人那般年紀,竟敢在這天險之上經營茶攤,真是奇事!”
其餘眾人也紛紛點頭,納罕這二人是何來頭。抬著擔架前頭的是個瘦弱的書生裝扮,看模樣比其餘主人老成一些,該當有三十歲上下的年紀。他不無憂慮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咱們還是小心為妙。”
“哈哈……”前麵哄著女子的兩人哈哈笑了起來,其中一人說道:“二師哥,師娘老說你思慮太多,遇事容易瞻前顧後,果然不錯!你瞧瞧,他們看樣子不過十六七歲的小毛頭,又在這窮鄉僻壤,難不成還是武林高手?”
那二師哥被師弟頂撞,也不生氣,自言自語道:“出門在外,總是小心為上。”
那領頭的女子走到茶攤前,受不住那茶葉蛋的香味,索性坐在那唯一的小方桌邊,說道:“不走啦!不走啦!肚子實在餓得緊,咱們吃點東西再上路吧!”
先前那嘲諷二師哥的男子連忙附和道:“小師妹說的是啊,咱們走了這麼長的路也都乏了,追兵早被甩得不見蹤影,便在這茶攤上稍作休息再走吧。”
那小師妹嫣然一笑,說道:“還是陸師哥疼我。”
那陸師哥經小師妹這麼一誇,不由有些輕飄飄地,得意地瞥了身邊另一名男子一眼。另一名男子自是不甘落後,上前說道:“小師妹你且稍坐,秦師哥給你買。”·
此話一出,那小師妹頓時笑靨如花,喜得那秦師哥心花怒放,屁顛屁顛找那燒茶的少年,說道:“小子,這茶水和茶葉蛋怎麼賣?”
那燒茶的少年抬頭,麥色的臉上沾染了一些爐灰,說道:“一兩一杯茶,二兩一個蛋。”
“什麼!你小子搶錢啊!”那秦師哥聽了價錢,跳著腳說道,“山下麵一杯茶也就一個銅板,一個蛋頂多五個銅板。”
少年身邊的少女轉過身來,一臉不樂意,噘著嘴說道:“嫌貴你也可以不買嘛,多的是人來買!”
那秦師哥以及身後幾個男人見了那少女,不由都是一愣。心中紛紛暗歎,世上竟有這般玲瓏精致的容顏!
那少女雖是二八年紀,尚未長開。且不說那說吹彈可破的冰肌雪膚、小巧俏挺的鼻子、不點而紅的櫻唇,尤以那一雙清靈的水眸,閃著動人的波光,讓人心湖蕩漾。
那少年拍拍少女的頭頂心,說道:“青兒,不得無禮。咱們擺攤賣茶,可不比在家裏。”
那少女因少年略微親昵的舉動,紅了臉頰,嘟著嘴說道:“好嘛,好嘛。我去煮雞蛋,不妨礙你了。”
少年點點頭,然後對那秦師哥說道:“尊駕,這棧道之上,凶險無比。我們在這裏賣茶,本就擔著莫大的風險。賣這個價錢可不算貴。”
這少年衣著土裏土氣,可舉止之間透著股沉穩之氣,言談應對也是進退有度。那秦師哥本想發作,卻找不到由頭。他們一行六人,一人一個雞蛋一杯茶,就將近二十兩銀子了。秦師哥一陣肉疼,轉身想默默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