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訪廉頗(1 / 2)

然而,事情遠非想象中的順利。原定出使秦國的前一天,繆賢又被趙王招進宮中。我和藺相如猜測事態有變一直在院子裏等候。繆賢很晚才回府,一臉凝重。“出使秦國一事恐生有變。”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昨日王上已與臣議定,怎有變數。”藺相如已被指封趙國使節故以臣相稱。

“朝中有人反對向秦示弱,趙王很為難。”我暗猜或許是趙王後悔,仍不肯舍璧奉秦。關於以璧易城昨日在朝中定已商討過,倘若有人反對何須拖至今日,除非那人昨日不在朝上。我猛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廉頗。此人在關外長期抗秦頗有威望,且對秦國懷有怨恨,莫非反對的人就是他。廉將軍素來得趙王寵信,在朝廷的地位頗重,若阻撓的人是他確是要費一番心思。

想到這裏,我轉過頭盯住藺相如,他的神情也凝重起來。此刻,我們的未來是連在一起的,隻有走出賢士居,走出趙國,才有出頭的希望。我決定去拜訪廉頗。

翌日清晨,我獨自一人出了門,沒有驚動任何人,包括藺相如,至少在我成功說服廉頗以前不準備讓他知道。

廉頗的府邸很好打聽,路上的行人無不熱心的為我指路,足見他在趙國百姓心中的地位。廉頗是趙國堅決抗秦的主戰派,幾年抗秦下來戰功碩碩,趙國今時今日依然存活於諸國戰亂中與他力主抗秦無不有幹係。我不免又要為這次說服的艱難憂心。

在路人的熱心指引下我很快的來到了廉府。廉頗貴為趙國名將,宏大的廉府處處顯示出威武剛勁,朱紅的大門,門前的雄獅,粗壯的椽柱,高高仰起的簷角,像一把利劍直直刺向蒼穹。

我細細整了整衣冠才上前敲門,開門的是一個老者,聽我表明來意後將我帶入了一個偏廳,然後便轉身去通報。我暗地觀察到他步履矯健,又聯想到適才帶路時步伐匆匆而身型平穩,想來身手不凡,不像一般家奴。

片刻之後,剛才那名家奴便回來了,道:“廉將軍有請。”接著將我引出門後徑自走在前麵給我帶路。他的步伐很快我竟有些跟不上,加之剛才的傳話聲音洪亮,我越發覺得他不一般。

很快,我們便到了一處庭院,那名家奴示意我在此等候,獨自離開了。我趁這個時候略微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廉府裏的陳設極為簡單,樸素的雕廊設計得簡潔而不俗媚,沒有多餘的假山西池造景,僅在四周擺上幾盆綠鬆,隻用簡單兩個字足以形容,希望廉頗也簡單一些好。

不待我再細想,身後響起了洪亮的聲音“來者姓甚?”想來是廉頗。

我趕忙回過身拜了一拜,道“在下司徒鴻,特來拜會廉將軍。”心中卻暗喜:用平原君的名號果然奏效。我此次拜訪假托作平原君趙勝的門客,一來廉頗與趙勝素有交情,我此次遊說雖然艱巨,倘若假作趙勝門客必會減輕不少困難;二來廉頗看不起閹人,而繆賢又是力勸趙王奉璧求和的倡議者,若今日我報上的是繆賢門足,恐怕連廉府難以踏入。

“廉某來遲,讓客人久等了。”廉頗邊說邊大踏步向我走來。

走進後,我才發現他的肩上紮著厚厚的白色繃帶,顯然是受了傷。這才想起前不久趙魏一戰,趙國雖勝但傳言主將廉頗負傷,原來是真的,朝廷對外宣稱絕無此事定是不願在國內引起恐慌,而讓他國有機可圖。試想趙國主將中傷外傳,其他六國必趁機舉兵攻趙,尤其是秦國,後果不堪設想。

轉念我又想到:看來局勢並不像先前所想的那樣簡單。此次秦遣使者絕對不是單純索要和氏璧,不準秦王也曾聽聞風聲意在試探廉頗的傷由,若趙奉璧向秦示好,表明廉頗果真中傷,秦軍攻趙便無顧忌;趙拒奉璧,秦國亦有理由攻趙。總之,奉璧與否,秦國都會攻趙,更不可能得秦允諾的十五座城池。秦王比想象中複雜。

因為是平原君的門客,廉頗將我帶入廳堂內,這裏的布設較方才的偏廳精致得多,想來是正式的待客室,看到這裏我不免一陣心虛,堯是冒作平原君門下才受此接待。

待我坐定,廉頗招來女婢奉茶,我輕易就看出這些女婢儼然是受過訓練,手腳利索,心想:廉將軍不愧是趙國猛將,連府中的下人都身懷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