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李師師:青樓月下待君王(2)(1 / 2)

我們的徽宗皇帝,這個風雅男子,一旦走出皇宮,才發現原來真實的人間煙火是如此令人癡迷。他激動得如獲重生一般。而他的腳步,正一步步地向著花街柳巷而去。這一去不要緊,兩個孤獨的生命,相遇了。

想必徽宗皇帝早已聽說了李師師的名聲,隻是苦於被命運的樊籠束縛著才無法抽身出來一睹芳容。而此時,既然走出宮殿,走向寬闊的人海,若不親眼目睹人間極品女子的真容,實在太遺憾了!脫下龍袍以後,他也是個平常人,他需要的和一般文人沒什麼兩樣。人往往就是這樣,穿上什麼衣服就扮演什麼角色,而有的人一扮演就是一生,有的人卻淺嚐輒止。徽宗皇帝不願意扮演那個寂寞和倒黴的角色,可是他逃不開,盡管他是一國之君,但對於曆史,對於時間,他也不過是滄海一粟,他能做的,就是偷偷溜出宮去,摘一些自由的果實回去,然後在龍椅上仔細打量和回味。

那一天,他扮相儒雅風流,沒有邁著君王的威嚴步伐,而是像普通人一樣悄悄走入那座青樓。這汴京城最令男人們向往的地方,誰料到真龍天子會出現在這裏。但是他就那樣出現了,如一片雲飄過一樣,自然而然。

當溫婉秀逸的李師師出現在徽宗皇帝的麵前,他幾乎不敢相信,人間竟然有這等風姿綽約的女子!而當李師師琴聲一動,柔媚動人的歌聲一起,他整個人都覺得飄飄蕩蕩。一曲唱罷,我們這位天子,已經忘記了時空。而當李師師那雙如水的眸子望向他,簡直具有勾魂攝魄的力量。一代天子,就在這個小樓上,這章台煙柳之地,融化了自己。兩個寂寥的生命,用最不可思議的方式,將世俗法則肢解得血肉模糊。

一個是最高貴的天子,一個是最低賤的妓女,一個萬人仰視,一個萬人唾罵,可他們就這樣相遇了,仍舊是自然而然,沒有半點不合時宜。那天的人間和往常一樣,沒有人相信,太陽會迷戀一粒微塵。那樣的相遇,那樣的纏綿,足以驚落所有蒼白空洞的所謂禮法。這也許是中國曆史上最驚天動地的一次相遇。

第二天清晨,徽宗皇帝怏怏地離開那裏,卻把一條龍鳳鮫綃絲帶留給李師師。作為定情信物,這恐怕也是最不可思議的。要知道,他是皇帝,擁有後宮佳麗三千,人間江山萬裏,他從來不需要向誰留字據證明。可他真的這樣做了,也許所有風流不羈的皇帝都有這樣故作風雅的嗜好,但我們更願意相信,李師師這一傾世紅顏,讓這九五之尊有些魂不守舍。他必須留下信物,以證明自己親曆過那傾國傾城女子的風采。

當然,不久後市井中就傳出了皇帝的風流韻事。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顛覆了所有人的思維模式和情感邏輯。皇帝隻是做了一件想做的事情,卻讓天下人一片錯愕。還有哪個皇帝有這等境遇,讓萬民一邊無限景仰,一邊莫名其妙!

有一點是肯定的,皇帝來過之後,李師師漸漸發現自己的門前冷落、安靜了不少。很顯然,那些從前向她獻媚的文人,立即發現與那個從宮殿裏走出的人相比,他們隻是粒粒微塵,豈敢再來這裏自討苦吃?這就是天子的力量,他隻是在那裏出現了一次,就讓那個地方門前冷落鞍馬稀了!天下人終於還是仰視著他,敬畏著他的。而他,卻又不稀罕那些仰視和敬畏,他手中仍舊拿著一支筆,畫些花草蟲魚,寫些寥落空虛。隻是在他心裏,還是有一個人住了進去,那個人叫李師師。

我們看到的是,縱然他在普通人麵前還似乎有無窮的力量,對於那個時代,他卻無力支撐。在那些平民眼裏他是無比強大的天子,但是在虎視眈眈的大金鐵騎眼裏,他隻是個貪玩的柔弱文人,隻需一陣馬蹄聲,就能讓他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