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傳說中的藝術殿堂嗎?”雖然覺得自己沒有資格,但他還是開始審視眼前的一切。
他曾經想過,這樣的藝術殿堂,無論是哪個角落,哪個角度都必定透著藝術的魅力、開著藝術之花。但是這裏好像也沒那麼特別,一溜的宣傳欄,創意一般的樓房,疏疏落落的樹木,樹葉平淡地落在地上,似乎沒人聽見它的哀傷。
如果那裏的人知道他在想這些,那沒有人會懷疑,他是一個瘋子,一個異族。
名牌車不斷擦過郭林海的視線,他又開始鬱悶了,甚至還有點傷心。
“所謂藝術,就是用金錢搭建的空中樓閣,這才是現實。”郭林海這樣對自己說著,心裏涼颼颼的,就像是整個秋天隻朝他一個人襲過來。
他對自己的天賦充滿信心,而現實讓他隻能以陌生人的身份來窺探這藝術殿堂。
“名牌車又怎麼樣?藝術的累贅!”郭林海有點酸葡萄的想法。他是一個簡單的人,喜歡彈吉他就彈吉他,喜歡唱歌就唱歌,但現實卻複雜到讓他窒息。誰知道那名牌車裏載著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除了名牌車,這裏當然還有時尚靚麗的女人們。郭林海覺得,必須稱她們為女人才合適,對得起她們的身份,符合她們的規則。
幾個漂亮女人從郭林海身旁經過,無意中瞥見了這個呆子,迅速地將眼神移到別的地方,好像生怕多看一會兒眼睛就會長出虱子,或者沾上灰塵!
郭林海不是衣衫襤褸,但是在這裏,在那些名車、美女的麵前,他必須享受乞丐的待遇。
“我是個闖入者,帶著滿身的灰塵,穿著便宜的衣服,走到了這裏,可是這裏沒有我想要的。這裏充滿了有錢的男人、漂亮的女人、名牌的轎車、不屑的眼神。除此之外,就是跟別的地方一樣衰喪的秋天。”郭林海告訴自己。
失落從腳下的樹葉被風吹起,飄到他的臉上,進入他的心裏。
“我何必來這裏受辱?這是有錢人的地方,跟藝術距離很遠。”雖然仍有酸葡萄的味道,但是郭林海真的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他的大學雖然形如鳥籠,但是他可以自由唱歌,自由思想,而在這裏他必須在別人鄙視的眼光裏下沉到塵埃,而他沒那麼低賤,甚至相反。
陡然間,郭林海有些莫名的自豪感。他決定離開那個充斥著奇怪氣味的地方,呼吸新鮮的空氣,和天高雲淡的秋天。
於是,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輕快地走回到他的學校。那裏,鳥在輕唱,葉在飛舞,籠中有籠中的樂趣。至少在這一天郭林海深愛這裏。
“郭林海,你幹嘛去了,怎麼才回來啊,吃飯了嗎?”範梓清看他回來,問道。
“我去見了一個人,還沒吃飯呢,食堂還有飯嗎?”郭林海隻能這樣掩飾。
“應該還有吧,不過恐怕都涼了。”範梓清說完,倒在床上午休了。
伊浩林突然在床上蹦起來,說:“呀,你回來了?約會成功嗎?”郭林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如果這的尋夢之旅算是一次約會,那一定是最失敗的約會,差點連尊嚴都搭進去。他寧願那隻是一次隨意的旅行,然後將見過的景物全部遺忘。
郭林海笑著說:“托你的福,很成功。我先去吃飯。”然後就朝著食堂而去了。
雖然吃的是殘羹冷炙,但是郭林海覺得特別香,他從來沒覺得學校的飯這麼可口,好像吃過了就能忘記很多煩憂一樣。他是想把對那些名車、美女的記憶也一並吃下去,然後讓他們變成別的東西!
瘋子的想法,總是這麼奇特,偶爾還帶點惡心。
吃完回到宿舍,伊浩林還是不放過他:“今天跟你約會的是上次來的那個女生嗎?”郭林海無奈地點頭,然後說:“我們玩的很開心,謝謝。”他是想用這句話讓伊浩林閉嘴,但是目的沒達到。
伊浩林又問:“那女生幾係的,是大一的嗎?”他這八卦問題,讓郭林海頭痛不已,隻能耐著性子說:“是大一的,電子工程係的。我覺得你還是睡覺吧。”
伊浩林仍不罷休,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真的不是那天彈吉他時認識的?”
“天哪,你殺了我吧!”郭林海心裏呐喊著,說:“哥們,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我累了,求求你讓我休息一會兒成嗎?”
伊浩林終於“噢”了一聲,不再說話。
晚上,郭林海沒有去自習,他突然來了興致,用錄音機錄了很長的“戲”。情節是胡思亂想的,人物是分飾數角的,對白是即興發揮的,場景是自由變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