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璿自從昨夜高渙走了之後,就一直在提心掉膽的,就怕中間出點什麼問題,讓催眠失效。到那個時候,可真就不好說了。再白癡的人對於自己身上發生的事也會有查覺的,一細想就能知道,這是她做的手腳。
古往今來,人們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抱有最大的戒心,對於終於奇異能力的人,大多都是持警戒之意。事出反常必為妖,雖然對於這時候的人來說,高人、神仙之類的傳說不絕於耳,可那隻是傳說,一旦傳說中的人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那便不是神仙而是妖魔了。
雖說對於昨夜之事李璿並不後悔,可她還是緊張。從清晨床之後,精神就一直處於恍惚的狀態,時時出錯。崔氏看在眼內,也隻是以為她在緊張河間王與柔然公主的問題,微微歎息一聲,疼惜的目光劃過女兒身上,幾次張嘴,終還是沒什麼都沒說,隻是讓她回房休息去了。
高孝琬擺脫了柔然公主,心中一陣輕鬆。他打定了主意決不會不對娶,卻又怕人不敢說他,反一切的過錯的都按在李璿身上。要不是為著這個,他早就直接把柔然公主弄死了,還能留著她在鄴城亂逛。
不過對於高渙這麼幹脆的就收下了柔然公主,高孝琬也頗為奇怪。嗬嗬,他在馬上搖了搖頭,管那麼多做什麼,七叔娶了側室,就別想再近阿璿身了,這可是件大大的好事。
“阿璿,阿璿……”高孝琬一路叫著她的名子,進了金玉園。
李璿此時坐在窗前,對著麵前的素絹出神,筆拿在手上,半點也不知道該從那裏落下。高孝琬的聲音把她的心神拉了回來,看著自己麵前依然素白的絹麵,她抿了抿唇,把手中的筆放在玉製的筆山之上,單手撐著下巴,瞅著那個青衣男子像團火一樣,卷了進來。
“阿璿,你畫了什麼?”高孝琬一進來,就見李璿跪坐在窗邊,身前放著案幾,書畫用個陳列其上,不由得也起來興致。
想到那日兩人未完成的紅梅圖,他甩掉身上的大氅,幾步走到她的身邊坐下,興致盎然的問:“阿璿,你又像換枕屏了麼?”
李璿側頭看他,一年來難得見他如此單純的喜悅。細細打量男人眉稍眼角藏不住的豪氣,她福至心靈的道:“三哥,你要出征了?”
高孝琬笑容一滯,望入少女清澈如水的眸子,暢快的點頭,“是,三日後,大軍開撥。”看著這雙清澈的眼睛,高孝琬心中有好多話想和她說,一路上心中不知打了多少遍草稿,偏偏來到她的麵前,卻半句話也想不起來了。隻能如此簡白的把自己要出征的消息告訴她,她會有何反應?是高興還是難過,是不舍還是傷心?
高孝琬想起之前他幾次隨軍出征,眼前的少女總是帶著如花的笑靨相送。但以前他隻是作為副將,說是戰場,其時也不過是幾股匪患罷了。他與她都明白,不會有太大的危險。這次不同,他做為領兵的主帥,與來犯之敵爭勝於沙場,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去可還有命回來。可他不得不去,如今朝上風雲變換,他若沒有軍功,沒有兵權,連自己都保全不了,又如何能夠護住她。千言萬語堵在心間,卻隻言片語也無法說出口。
李璿並未有高孝琬想得那般激動,她隻是平靜的問道:“三哥,陛下三日後,在何處與你們餞行。”那波瀾不興的語調,仿佛他隻是出去遊玩幾月,很快便會回來。
“朱雀台。”
“三郎。”李璿眼波流轉、語調纏綿,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喚高孝琬,瞬間讓他酥了半邊身子。高孝琬展開懷抱,將她攬入懷中,“阿璿,再喚我一聲。”
“郎君,阿璿今日給你擺壯行酒可好?三日後的朱雀台,我便不去了。”李璿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直入他的耳中。
高孝琬收緊懷抱,點頭應下,“好。”看著懷中嬌柔嫵媚的少女,心中一熱,低頭便吻了下去。
李璿伸出手攬住他的頸項,全心的回應。誰也不知道今日別後,可還有再相見之時。
“太原王殿下、蘭陵王殿下!”就在高孝琬情不自禁的想抱起她上塌的時候,門外傳來婢女行禮問安的聲音。高孝琬低低的咒罵了一句,遺憾的看著李璿清明過來的眼睛,修長的手指撫過嫣紅的櫻唇,婉惜的歎道:“真可惜。”
李璿紅著臉,快速的推開他,站了起來。正在整理自己衣裙的時候,高紹德和高孝瓘兩人已經轉過屏風,來到了內室。
高孝瓘進來就看到李璿紅潤的嘴唇,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眸劃過一抹黯然,很快又回複了常態,他步履從容的繞過呆立在當地,臉色鐵青的高紹德,清越的嗓聲沒有半分改變,“阿璿,你已聽三哥說了吧,他三日後就要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