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再說一遍。”李璿死死的盯著麵前的男人。她現在到是不顫了,隻是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得飛快,似乎馬上就能從嘴裏跳出來一樣。
李山發出一聲低低的哀嚎,無盡的恨意與傷心隱藏在其中,讓人聽了忍不住傷心的同時,卻又被那恨意所驚。“三娘子,殿下確是被今上給鴆殺了。”最後這句話,說得艱難無比,幾乎就是從牙縫當中擠出來的。
崔氏麵現驚慌,可她心中卻是波濤翻滾,難道真是陛下所為?不會,不會是。她心中疑問剛起,就被壓了下去。看著女兒平靜至極的麵容,崔氏暗暗心驚。阿璿與河間王的感情她再清楚不過,如今其中一個突然去世了,被留下來的那個會出什麼事兒,誰都不知道,畢竟這世間為夫為妻殉情的人可是不少。
李璿現在越平靜,崔氏越害怕。知女莫若母,她的這個女兒自小受寵,表麵上看著溫和開朗,萬事都不在意,其時最是任性驕傲不過,那骨子裏的張狂絲毫不遜於皇族的王爺們。河間王如果真的是陛下鴆殺的,這丫頭弄不好就敢聯合長廣王、上黨王把皇帝給廢了。要是如她所想,不是陛下動的手,隻怕她也會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讓那個敢把手動到河間王頭上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崔氏越想越驚懼,她想像不出,李璿真要是執意為河間王報仇,李家會如何。最後,不倫那一方勝利,李家都會付出沉重的代價。唉,李家危矣,真到的那個時候,她也隻能舍了這個女兒,畢竟家族才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根本。
李璿現在卻沒有崔氏想得這麼複雜,她現在腦子裏隻回蕩著一句話,“他死了,被人殺死了。”
李山見李璿兩目赤紅、臉目呆滯,心中一酸,往日裏做為王府侍衛長的他,無數的護衛著自家王爺和李家的三娘子出外遊玩。昔日儷影成雙,今日孤雁單飛,也難怪三娘子如此悲痛。他本不想將殿下的話告訴李璿,如今見她三魂飛走了二魂,心下慘然,“三娘子,殿下囑我告訴您一句話……”
李璿的呆呆的看著他,無意識的問:“什麼話?”
“阿璿,若吾身死,勿以我為念。去尋七叔,他可護你一生平安。”李山低低複述完高孝琬的話,對著李璿長揖到地,“三娘子,吾本該隨殿下戰死沙場,可殿下要吾回來代他看三娘子一眼。如今殿下心願已了,該是吾為殿下討個公道的時候了。”說完,直起身,大踏步的往外就走。
李璿這時回過神來,厲聲喝道:“站住!”
“三娘子,殿下之意我已轉達,您還有何事?”
“你等等,我現在心中很亂,有些事還要問清楚。”李璿定了定神,強壓下心中的悲傷,開始把李山帶回來的信息從頭到尾的在腦中過了一遍。她現在就算是心神不寧,卻也知道,鴆殺高孝琬這件事決不可能是天和帝所為。不,也不用說百分之百的肯定,就不是天和帝作的,但她卻有九成的把握天和帝不會這麼作。
從古至今有幾個帝王會傻到臨陣鴆殺一軍統帥,更別提,這隻軍隊還在最前線,敵軍還未撤走,實刻都在想著卷土重來。他也不怕寒了將士的心,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替他賣命。就算對帶兵的將軍再不滿意,也隻會等到仗打完了,先封賞,再找時間統一算總帳。
天和帝如今內憂外患,他現在最大的敵人是長廣王,而高孝琬明顯和他站在一處,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自斷臂膀。如果鴆殺高孝琬的主意是天和帝出的,他的腦子一定是被驢踢了,這樣損人不利已的事也能做得出來。
可不是天和帝,又會是誰呢?有這麼大的能耐,給高孝琬下毒,還賴到天和帝頭上。幾乎是問題剛剛浮現,李璿就給自己找到了答案,一定是長廣王高湛。隻有他才有這個勢力和手段,也隻有他才能在這件事裏得到最多的好處,並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問題是,高孝琬一向對他六叔防範有佳,長廣王是通過誰下的手呢?
李璿跪坐在席上,大腦飛速的轉動著,“李統領,我想知道,你怎麼知道是陛下派人鴆殺了三哥?”
李山還未說話,崔氏搶在兩人之前開了口,“阿璿,帶著人回你的小院裏問去,我會派人給你守門的。”
李璿此時才發現,幾人是在正院正堂之內,的確不是個問話的好地方。她強咬著牙,讓自己從容鎮定一些,“李統領,這邊請。”
“三娘子,請。”李山心中為自己的王爺歎唉,一腔的情義白白浪費在這女人身上。自己親自報信,她卻還是不信,虧得王爺臨終前還在為她打算。哼,到底人家是陛下的小姨子,李家的利益、前途都在陛下手中掐著呢。沒了王爺,以李家嫡女的身份,照樣會嫁得好,榮華富貴一樣都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