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節(1 / 3)

國慶節當天,所有售樓人員不得休息。簡淩發動人海戰術,售樓人員必須上街拉客,口號是——樓盤再次降價,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那場麵可以形容成“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

盡管這樣,臭牛肉還是沒變成香饃饃。客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像T形舞台走秀,客人的口號與售樓人員的口號極不協調,他們的口號是:等等!再等等!堅持就是最後的勝利。

簡淩的心情壞到極點,她有黔驢技窮的悲哀,她一直鄙視冷豔豔,現在終於知道售樓經理並非好當的。簡淩對米蘭說:“下班我們去看看白傳乾,看看他們樓市情況怎樣。”

米蘭說:“天下烏鴉一般黑,我想沁馨園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六點不到,大家都失去了信心,小蔡對簡淩說:“簡經理,我以為今天一定會有收獲,沒想比平時累不說,還白忙乎了一天。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一個人過節,以前每到十一大假,我爸會帶我和我媽出門旅遊。”

簡淩說:“做售樓小姐,你就得適應沒年沒節的日子。”

下班前清點了一下,老客戶來得不多,多是些街頭閑逛而又無玩處的遊客。看房的人絡繹不絕,隻有張姐做了一單。簡淩想,要按陳俊的要求把張姐趕走,估計一單都難做成。有人要張姐請客,張姐小氣地說:“不要談請客吃飯了,照這樣做下去,大家遲早會餓死的。”

簡淩沒像以前要求大家守點,她與米蘭急著想去別的售樓中心看看。兩人第一個去的是沁馨園售樓部,售樓部門前人來人往,神情悠閑,有人作短暫停留,門內的售樓人員趕緊跟了出來。售樓人員剛想說話,客人如驚弓之鳥說:“隻是望望,沒別的意思。”

簡淩對米蘭說:“他們這應該是活動剛結束。”

進到售樓部,裏麵居然全是生麵孔。不過幾月的時間,售樓部物是人非。白傳乾走上前說:“稀客,怎麼有時間上我這逛逛?”

簡淩還記得小薇,她辭職時,小薇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白傳乾說:“別看了,已經換了幾撥人,隻我這個老油條還堅守崗位。”

售樓人員跳槽能說明一點,是效益不好而導致整個行業的混亂。像趕趟一樣,永遠把希望寄托在下一家樓盤。三人坐下說話,白傳乾搖頭苦笑:“有天三個員工集體辭職,我差點成了光杆司令。”

售樓人員素質低下,坑蒙拐騙偷,五毒俱全,也不能扭轉樓市的消沉。如果樓市繼續低迷,售樓人員素質會更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高的會另謀生路。沒到規定下班的時間,有人偷偷往外溜,白傳乾睜隻眼閉隻眼說:“都去吧!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唱空城計。”

簡淩說:“老白,還把自己當諸葛亮呢?你算算年底樓市的行情會是一個怎麼走向?”

白傳乾說:“還用算?開發商現在日子不好過,年底會更難,年底是銀行資金回籠的時候,到年底估計開發商腹背受敵,兩麵夾攻,如果年內開發商不吐血身亡,到開年就又是一條好漢。還告訴你們一件事,冷豔豔離開公司了。”

米蘭吃驚地問:“為什麼呀?”

白傳乾說:“公司上層領導比的不是實力,比的是人際關係。”

簡淩說:“她有王老頭關照著還怕別人打壓?”

白傳乾說:“王老板的裙帶關係太多,他照顧不過來呀!”

簡淩有些同情冷豔豔,如果銷售行業不是這樣冷酷無情,她不會有這麼多敵人。白傳乾又說:“以前冷豔豔在售樓部的時候,大家對她不滿,現在大家都同情她了,聽公司高層管理人員說,是王老板讓人解雇她的,王老板說冷豔豔中看不中用,扭扭捏捏的不能隨叫隨到不說,還經常讓他下不了台。有一次王老板帶冷豔豔去撐場麵,那天桌上有一位很重要的人物,據說是某位政府官員。吃飯前,王老板交代冷豔豔,如果今天表現出色,會獎勵她一套房子。”

簡淩打斷說:“按小三的標準,冷豔豔早就值這個數了。”

白傳乾說:“王老板對女人向來吝嗇,告訴你們一個秘密,聽說王老板身體機能衰退,對女人沒什麼欲望,能把冷豔豔提上公司領導層,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恩賜了。”

如大嘴小張一樣八卦,說起是非來忘了自己是售樓部領導。米蘭有些瞧不起白傳乾。

“冷豔豔沒什麼酒量,這個大家都知道,這也是王老板對她最不滿意的地方。冷豔豔舍命陪君子,還沒到高潮冷豔豔先醉了,王老板當時就拉下臉,暗示房子沒有了。”白傳乾更正說,“這是與我要好的同僚告訴我的,我不會無中生有的。嗬嗬。”

簡淩說:“你的性格誰不了解呀!還分辯什麼?”

白傳乾用食指點著簡淩說:“你就是嘴皮子厲害。我接著說啊!第二天王老板上班就收到政府官員打來的電話,說按他們的要求發包。王老板千恩萬謝,以為他的打點到位了,誰知道政府官員說,要感謝就感謝你們那位冷小姐,床上功夫真不錯。王老板氣得臉上青筋狂跳,天花板上的吊燈泛著藍光,仿佛一個碩大無比的綠帽子在他眼前搖晃。”

簡淩嗬嗬笑著說:“你說的綠帽子,也太誇張了吧?”

白傳乾說:“同僚們是這樣形容的,不是我誇張。就這樣,冷豔豔得到她想要的,王老板得到他想要的,從此他們兩清。”

米蘭問:“冷豔豔現在在幹啥?”

白傳乾說:“前幾天在路上我們相遇,她說去4S店應聘比國際小姐競爭還激烈,房子不好賣大家轉行來賣汽車了。看她的樣子是去遲了,準備再找下一家。”

簡淩說:“房市被打壓導致車市火爆,人們有錢總得找地方消費。米蘭,樓市再這樣溫下去,我看有一天我們會去與冷豔豔搶飯碗的。”

米蘭說:“你都想好退路了?我可不想做銷售,我最大的願望是自己開一家店鋪,做自己想做的事。”

三人在沁馨園售樓部說話,直到街頭的路燈亮起,才知道夜色來臨。白傳乾說:“你們年輕有很多選擇,我老了,我隻期待明年的十月一日不像今年這般慘淡。”

簡淩說:“售樓小姐是最可悲的,明明自己買不起房子還期待房價上漲。”

白傳乾說:“房價上漲才代表樓市火爆,火爆大家才有錢賺。”

現在的樓市如抗戰時的空襲,警報拉的時間太長,大家都麻木了。米蘭對樓市不太關心,東張西望的,突然問道:“徐偉明送的那盆米蘭呢?”

白傳乾說:“被人偷走了,饑荒起盜心,偷吃偷喝,居然有人偷花。”

米蘭說:“你們也太不負責了。”

白傳乾說:“不是我不負責,而是清潔工不負責。有天下班,清潔工忘了搬進來,第二天來就沒看見了。哎!售樓小姐跳槽也就算了,做清潔的也跳,跟風似的,說怕公司垮掉,想找一個長久的工作。”

米蘭說:“早知道我把花搬到巴黎印象。”

簡淩說:“得了吧!你是有心人,還會把花放在公司裏?”

米蘭想自己真的像沒心沒肺似的,吳大鵬買回的花死了,徐偉明送的花被盜了,陳俊送的花被自己扔下了陽台。

簡淩與米蘭走出昔日工作的戰場,米蘭說:“轉了一圈才知道,是由虎口跳進狼窩,換湯不換藥。”

簡淩說:“這月工資不知道陳俊怎麼結算,如果按效益發工資,我們都得勒緊肚皮迎接冬天。”

簡淩的手機響了,看了一下電話說:“完了,我現在不知道怎麼辦了。‘今世情人’說,過完十一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複。你說我該怎麼辦?是答複‘今世情人’還是去找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