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劍：可我決定了。
大濱：你說，你能使哪些人幸福啊，象小寶那樣，能使哪些人幸福啊，他無非使大款，當官的，那些有錢的幸福，他們有錢，買得起你們這些小孩兒，那些窮人。是吧？那些窮人，那些社會底層的人，他們能買到這個嗎，他們能享受到，你們這個所謂的幸福嗎？這不扯蛋嗎你這說話？你現在說話怎麼越來越不著邊了呢？
小劍：哥啊，你不跟我說過嗎？你說人應該服務於最低賤的人，對不對？好，現在我告訴你，我就是要做最低賤的人，我要做空氣中最底層的沙層，你聽明白了嗎？我告訴你，我現在就是要把自己擺在最低賤的位置上，我要跟和土匪，流氓，小偷，監獄裏的罪犯，還有那些同性戀，那些他們那些小孩，我和他們一樣，從最低層做起。
大濱：這水往低處流，人不是往高處走嗎？
小劍：你說什麼啊？
大濱：你怎麼……
小劍：你們說這些話，本身就是違背自然規律的你明白嗎？
大濱：我怎麼違背自然規律啦？
小劍：當然啦，水往低處流，為什麼人要往高處走，你告訴我？
大濱：人就得往高處走啊！
小劍：為什麼？
大濱：人不往高處走，你那還求進取嗎？
小劍：我告訴你……
大濱：你這不求進取嗎？
小劍：哥哥，我不願做金字塔的塔尖，我就要做基石，你懂嗎你聽得懂我的話嗎？
大濱：我沒讓你做塔尖啊，我沒讓你做幹塔尖，我讓你做一個正常點的職業行不行啊？哦，所有金字塔底部的人都是幹這個的啊？
小劍：但我選擇了這個。
大濱：你選擇了什麼呀你？你現在是什麼邏輯什麼思維你是怎麼想的你！
小劍：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大濱：我怎麼不了解你們了！
小劍：你才是狗屁邏輯呢？你現在還沒有解釋出為什麼水要往低處流，人要往高處走。
大濱：人得求進取啊，人得求進步啊，如果世界上每一個人都往低處走，世界不就完蛋了嗎？這個世界不就完蛋了嗎？都往低處走！
小劍：但大自然的規律就是這樣。
大濱：大自然什麼規律啊，大自然的規律是讓你去做小孩啊？
小劍：水一直在往低處流，哥哥我告訴你，自然界的規律就是水往低處流。人類也應該是自然的。水往低處流，人也應該往低處流。這樣才會保持平衡，保持一個調子，你聽懂了嗎？這樣子社會才會自然平衡。
小劍家裏，小劍父母在勸阻小劍。
小劍父：這件事，我還得跟你談談，幹這行沒錯，也絕對沒有收入（？），希望你，好好地想想。
小劍：爸，我幹這行是幹定了。您和我媽這麼多年，還不了解我啊，這件事，我是幹定了。
小劍母：你爸說你是也是為你好，你得理解我們的心情，我們培養你這麼多年，你還是自己考慮考慮吧。我上班走了啊，你今天哪兒也不許去。我把門鎖了。
小劍：您要把我反鎖在家裏，我就跳樓。
黃昏，小劍父母呆坐在沙發上。小劍從外麵回來。
小劍：喲，今兒你們回來得比我還早啊。
小劍母：你不是上夜班嗎？怎麼又白班了？
小劍：我呀，三班倒，什麼班都有可能上，什麼時候都有可能回來。
小劍母：咱們的工作都白做了。孩子大了，咱們也管不了了。
小劍：我說，咱們家這幸福家庭就這麼被破壞了，你怎麼老愁眉苦臉的呀？
大濱的臥室裏，大濱在穿衣服。小劍坐在陽台裏。
小劍：哥，你知道人是哺乳動物嗎？
大濱：廢話。
小劍：小孩，剛生下來是嬰兒，要吃母親的乳液長大，長大之後呢，就成人了。這就是哺乳動物的本質。
大濱：你有毛病嗎，你給我聽這個幹嘛？
小劍：我給你說這個道理。
大濱：小學生都知道的道理你告訴我幹嘛？
小劍：這個道理已經很久很久都沒人想起來了。
大濱：你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幹嘛？
小劍：如果呢，他是個男孩的話，長大就是個男人，如果她是個女孩的話……
大濱：長大是個女人，你有毛病吧？
小劍：是啊，長大以後就是女人，是女人以後，她也要用自己的乳液，去還原哺乳動物的本質，去滋養小孩。我覺得，人都可以去滋養別人，包括你……
大濱：你的意思是，你想當一個女人去滋養別人是吧？
小劍：我們都可以還原哺乳動物的本質，用我們獨特的方式……
大濱：行行行，你如果想當個女人去滋養別人，買個奶牛不得了嗎？買個奶牛產奶去滋養別人。
小劍：買個奶牛？買個奶牛，對，就養在這兒，養在你床上。
大濱：你氣我啊？
小劍：我不是氣你。我們其實都有這個能力的，包括你、我，所有的人，都有滋養別人的能力。
大濱：你別包括我啊，我有什麼能力去滋養別人啊？我沒這能力。我隻知道踏踏實實活著，好好賺錢，往上走，求上進，我隻知道這個，我有什麼能力去滋養別人啊？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保證自己做得很不錯，這個世界已經就很不錯了，你有什麼能力去滋養別人呢？你這不渾蛋邏輯，你都哪學來這亂七八糟的事兒？我不能。
小劍：你和我，還有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滋養別人的方式，你相信嗎？
大濱：什麼方式啊？
小劍：女人是靠她的乳液滋養別人。
大濱：那你靠什麼？
小劍：精液。
大濱：精液？
小寶和仔仔牽著那匹沙皮狗，坐在小河邊。
仔仔：你現在存多少錢了？
小寶：我啊，我一分錢都沒有。
仔仔：沒存錢？那你賺的錢跑哪去了？
小寶：我賺的錢都花了。我上個月給我媽寄了三千，我還向別人借了五千呢。我買衣服。都是買特別好，都是名牌我買衣服。
仔仔：我買衣服都讓客人給我買，幹嘛要花自個兒錢買呢真是？我現在都存錢，存了好多錢，我辦了一張卡，我準備存完錢之後，打算給我媽買房子呢。
小寶：你還真行。
仔仔：你不能老花自個兒錢買衣服啊，買衣服得讓客人給你買。
小寶：是啊。我也覺得挺冤的，我能幹幾年這個啊，我還不攢點錢。行，下個月我得立個戶頭，存點錢了。
仔仔：你去辦個卡。
小寶：我每個月存兩千塊錢，一年兩萬，才兩萬多呢。
小劍在訪問一位退休幹部。
退休幹部侃侃而談：……那些男孩不好好工作，去靠勞動賺錢，但現在社會上到處都這樣。外在也有，北京也有，泛濫成災。我有一次到桂林去，賓館的門口，站了成排拉客，後來到深圳，深圳也是這樣。
深巷，大濱與小劍遠遠走來。二人邊走邊說。
小劍：哥，你今兒問了幾個？
大濱：十七個。你訪問了幾個？
小劍：二十五個。
大濱：十七加二十五，就四十二個了。
小劍：還有咱倆一起訪問的呢。
大濱：你說這些人，有一個支持你的嗎？有一個你跟我說。
小劍：怎麼沒有。
大濱：有也是你瞎編的。
小劍：不是，有三個呢。
大濱：就算有三個。訪問了這麼幾十個人，就三個支持你。
小劍：就三個怎麼了？
大濱：這證明什麼呀，證明一個明顯的道理。
小劍：什麼道理？
大濱：中國大部分人，都站在我的立場上，我背後的人，要遠遠多於你的那種想法。
小劍：我告訴你，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
小劍轉身離去，樣子很決絕。
天橋上，大濱手捧《聖經》，向路人苦口婆心地進行規勸：你們怎麼還在賣呀，你們再這樣賣下去，全世界都變成一個大市場、大買賣了。你們不要再賣了好嗎？你們不要再製造嫖客了，你們再這樣賣下去，會把全世界每一個人都製造成嫖客。你們會讓越來越多的人都變成嫖客，不要再賣了。
大濱開車，文文坐在旁邊。
文文：你別老這樣操心，操這個心幹嘛呀？根本不用這樣的，你以為你自己是上帝嗎？你代替不了上帝你知不知道。你別總是這樣好不好？如果全都象你這樣的話，全世界的人哥哥姐姐都死光了。
大濱：可別咒我，我最近已經感覺不太好……說不定這次，是我最後一次開車帶你。
文文：你說什麼啊。
深夜，大濱臥病在床。文文端藥進來。
文文：你懺悔吧，懺悔之後，你就可以幹幹淨淨地進天國了。
大濱：我懺悔過了。
文文：盡管你一生都很善良……
大濱：我希望，在我死後，你能夠繼續尋找小寶，去街上宣講福音，去挽救像我弟弟一樣做男妓的人！
文文：我給你唱首歌，“你是蝴蝶，帶上你的翅膀，飛向天鄉，永遠地重生。”
樹林中，小寶和仔仔在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