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真看著宣紙上她的。
“除了這個，她就沒幹點別的？”全是些詩人的名句，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是養在深閨裏的小姐。
“是。她似乎很愛做童玩，紙鶴，紙花，紙皮球。”暗衛一身黑衣仿佛融入黑夜。
然而楚君宸的瞳孔卻驟然放大，手指將宣紙捏得歪曲了形狀。他注意到，她的‘展’字，每一個捺的尾部都帶著一個小小的尾巴，清晰可見，卻細微得足以讓人忽視。
“你說，她喜歡折童玩？”
暗衛從沒見過主上這種神色，聲音有些壓抑，隱隱中有說不出的感情。
“是，主上。”
在接過暗衛遞給他的紙鶴後，牽起一抹苦笑，神色間的痛苦與喜悅，難過與留戀，逐漸在黑暗中斂去了光彩。
荷香滿室，在夜晚更加濃鬱，聽雨軒外的白蓮在夜風中微微顫動。
黑暗中的壓抑越來越重，似乎有人扼住她的脖子，她張口想喊，卻怎麼也喊不出聲，越來越多的黑暗將她包裹，一點一滴地將她侵蝕殆盡。有一種來自骨縫的疼痛，像是千萬隻螞蟻噬咬著自己的肉體。
薛染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醒來，手仍舊在微微顫抖，她掀開被子，下床倒了水送到自己嘴邊。
突然有一種惡心的感覺，她看了看杯中的水，在月光的照映下呈現出鮮血才有的暗紅。
“嘭---”杯子落在地上，一地碎片。
汗水順著她的下巴落下，她覺得自己無法呼吸。
她連滾帶爬地走出殿外，深夜的宮裏寂靜無人。初月殿宮人本就少，再加上薛染從不喜歡別人在睡覺的時候看著她，所以沒有人守在她身邊，青音也不例外。
她扶著殿門口的石獅子歇了好一會兒，才喘勻氣。進宮太倉促，她幾乎是被裝在轎子裏抬物品似的抬過來的，而上次追楚君宸又太匆忙了，根本沒來得及看。不知道宮裏的夜景居然有別樣的靜謐。荷風陣陣，讓她覺得心裏一陣舒暢，月光將周圍照的十分明亮，還有錦簇的花，不遠處的橋。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月亮比太陽更加明亮。那散發出的柔美的光，讓她覺得溫柔。這樣的月光下，一雙眼睛突然就在她的眼前浮現。
她搖了搖頭，不知怎的楚君宸那張帶麵具的臉在她視線中出現。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在月光中溫柔了眉眼，好似翩翩少年。
她張嘴想喊，卻扯的聲帶疼。她覺得之前一定認識他，說不定還和她之前的記憶有關。她可不認為自己會隨隨便便對一個人產生好感。
她咬了咬牙，走上了橋，閉著眼睛跳了下去。
“阿姐，要活著。”
“薛染，要活著。”
夢中少年清朗的音色和楚君宸的聲音漸漸重疊。果然…是你麼？
楚君宸其實早就看見薛染了，故意裝作沒看見其實就是想要看看她做什麼，隻是沒想到她居然從橋上跳了下去。也沒顧上想她究竟要做什麼。
“孤辰，救她。”像是從黑夜中破空而來，一個身影飛如荷花池。
在把薛染撈起來後又如不曾存在般消失在黑暗中。
“薛染，薛染。”他拍了拍她的臉頰。
“薛染，要活著。”因為很多事，我還沒有弄明白。一時間他的臉上神色變換莫測。
直到禦醫診治完說她一切無恙後他也沒有離開。
看著她沉睡的容顏，突然冷然道
“醒了就別裝了，你不是為了想吸引我的注意才跳進水裏的嗎？”
薛染不得已睜開雙眼，她才剛醒怎麼就被看出來了。而青音等人早已識趣地離開，自然沒有人為她解圍。她隻好拉過他的手開始寫字。
在他手心寫下的字讓楚君宸覺得很癢，又不好意思抽開手。
“我-們-之前-一定，認識。”
他看著她認真的神色心裏有些奇異的感覺，讓他感覺不舒服。
“我從小在王宮長大，怎麼可能遇見你，況且你身居遺族多年，這更是不可能的事。”他淡淡的說道。
她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覺得她不像是裝的。
兩人一時無話，氣氛卻不顯得尷尬。月夜窗紗歲風擺動，坐在床前的兩人靜謐地如同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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