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要是鄭南的話還不夠叫人驚異的話，這聲落地的脆響就不啻於是一道令聞者震驚的雷鳴。
“你、你，你們……”佝僂老者氣得直哆嗦。
“這、這個！”鬥雞眼也不知所措，那位禿頂唐裝更目瞪口呆。
其他人更都倒抽了口涼氣，同時在想。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值二十萬呀……
唯有鄭南是幸災樂禍的：“還好！這東西不是摔在我手裏。”
他踱步到案台後，低下身去拾起粉妝盒。出乎意料的是，這玩意還算結實，未曾摔掉哪怕是一點漆。
鄭南認為，這或許跟案台高僅有一米脫不了幹係。
然而，他才站起身，那佝僂老者便一陣風地近前來，搶走了粉妝盒。
這速度，鄭南都懷疑這老頭是七龍珠裏的龜仙人。但這想法其實隻是聊以自娛而已。
他能感受出，老者搶東西的手勁可以說根本沒有。要不是我知道你毫無惡意，怎麼可能輕易被搶走？
同樣是把粉妝盒拿在手上，鄭南看不出摔與沒摔之前有什麼區別，可做為專業人士的老者，卻一下便發現了端倪。
底板右邊中間有細微鬆動，老者摸了摸，竟摳下一片細屑。這中間的鬆動在他手上也感覺有如凹陷進一點似的。
老者輕輕往妝盒邊緣一扣。“哢”，整塊底板居然就在他和鄭南眼前被扯開了。
“老人家！這可是你幹的。”鄭南退了一步，他發現有片東西由敞開的底板間露出來。
佝僂老者大窘，眨巴著眼睛，看了看鄭南，又瞧瞧走近前來的鬥雞眼和禿頂唐裝：“我、我……”
“嘿！陶老。這次是我摔壞的，還是您弄壞的呀？”
“等等！”禿頂唐裝鼻子嗅了嗅，他也察覺到異樣。“你們不覺得很香嗎？”
幾人的反常表現，令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與此同時，所有的人都聞到一縷濕潤泥土般的香氣。
香氣入鼻，沁到上齶，登時使得口腔上附了一層甘甜的薄膜。舌尖觸及這一層，便仿若有無數粒子於末端躍動。
這是鄭南的感覺。然後，他便看見一片三指見寬、中指那麼長的淡黃色物體，讓禿頂唐裝給取了出來。
這物體好像撮鳥羽毛凝結在一塊，上麵滿是密密麻麻的蜂眼，表層還似乎塗了防腐的蠟。大家夥聞到的香氣就是它散發出來的。
“這、這是……”
顯然是猜測到什麼，禿頂唐裝小心地將其擱在案台上，從隨身的單肩包裏搜出一支微型的手電筒。
打開手電筒上用來驗鈔的紫外線光，他叫大家夥站著別動，把光束正麵照到羽毛狀物體上，登時有棕綠相間的熒光由那些蜂眼處綻放出來。
“龍涎香！果然是龍涎香啊！！”
看著這陣奇光異彩，在場的人起初還不怎麼敢相信禿頂唐裝所言，可當陶老也聲音發顫地表示它確實是天然龍涎香，幾乎所有人都嘩然色變。
“天然龍涎香呐！英國那小孩撿了那麼大塊，一斤多，就價值40多萬……”
“這片少說也有3兩，算來也值10來萬吧。”
“就10來萬？你們目光未免太短淺吧。這東西夾在清末的盒子裏，說不定是古香，一百萬都嫌低了！”
“要是古香，我寧可不賣，當作傳家寶才值。”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對這東西推崇倍至。可是鄭南聽起來，卻有點反胃。
因為他清楚，這玩意其實就是抹香鯨吃了烏賊之後排泄出來的東西，經過漫長的演變而形成的琥珀物質。它，也隻有在玄幻仙俠小說裏，才屬於神龍所吐出的心血精華。
“……至於是不是上了百年份的古香，還有待下一步科學鑒定。”說著，佝僂老者便要去收回這片瑰寶。
禿頂唐裝卻在這時攔住老者，連忙衝同伴眨眼示意。鬥雞眼則說：“不勞費心！我們自己去找鑒定中心檢測就可以了。”
三個人的態度，令熱鬧歡快的氣氛立時多了點火藥味。
“之前不是說買到假貨，死活要退掉的嗎？怎麼遇上更好的東西，就想占回去啊？真是的……”
“我看集古軒才真是的！明明說了貨物出門，概不退換。卻在發現龍涎古香後便搶著要回來！”
這香的歸屬又令大家夥分成了兩派，再次爭論不休。
鄭南可管不了這許多沒完沒了的，乘大家沒留意到自己，撥開人潮便朝集古軒店內鑽去。
這會兒店裏並沒有任何顧客，隻有那個滿臉橫肉的漢子百無聊賴地躺在藤椅上玩著手機遊戲；
而齊克由，則是在謹慎小心地打掃著衛生，猥瑣的身影和不滿的嘀咕從這邊櫃子轉到那頭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