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或許不曉得那鐲子的來曆,寧氏卻是曉得的,那鐲子是當初徐老夫人的嫁妝,是一對的。分別給了徐氏兩姐妹,說是要給了長女或者長媳傳下去的。徐燕蓉沒有女兒,那這鐲子,便是要傳給長媳的。因此徐燕蓉取下那鐲子之時,就被寧氏給擋了回去:“蓉兒,樂樂還小,這可使不得。”
徐燕蓉卻是不由分說的往初見的懷裏塞了:“姐姐也知道,我沒有女兒。如今見著姐姐的女兒,我便是拿自己的女兒疼的,姐姐就莫要再推拒了。當然,若是將來庭兒能娶了樂樂,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想起自家兒子那個跋扈的性子,她又有些頭疼,現在是著實不敢提這一茬的。若是將來能夠拘一拘性子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要來跟寧氏討了這個兒媳婦去的。她這次把兒子帶回青州,也是怕他在京城再捅出什麼簍子來,她有時候就不明白了,才五歲的孩子,怎的就那麼不叫人省心!
倒是看著初見,才兩歲,就這般乖巧疼人,真心把她給稀罕住了,抱在懷裏親了又親,臨走之時央著寧氏,以後若是有機會去青州,定要帶著初見。
到送走了徐燕蓉,長公主拉了寧氏道:“說起連家那小子,比樂樂大三歲,做個兒女親家卻是不錯。你跟蓉兒自小一起長大,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必是不會虧待了樂樂。至於連家那小子,聽說皮實了些,可到底是小孩子,長大了也就定性了。”
寧氏哪裏能不明白母親的意思,以初見現在的身份和她這個母親的名聲,初見在京城想要尋個好婆家可不是易事。但是她於連家有愧,又曾經是連家的媳婦,怎麼能讓她的女兒再嫁到連家去!
長公主看著寧氏的表情,也能約莫的猜到她在想些什麼:“左右樂樂還小,這事兒倒是不急。不過,今兒個聽蓉兒說要回青州,那倒是個不錯的地方。青州富庶,最難得的是有些好景致,你倒是不妨帶著樂樂去那裏與蓉兒做個伴。我曉得你對連家的心情,但是過去的事終歸是過去了,連家也不會總拿著這個不放,你心裏既是有愧,倒不如去陪著連老夫人過了晚年,也算是替著阿赫全了孝道。”
長公主這一席話倒是說的寧氏有些心動。
她一直覺得愧對連家,卻是始終都沒有什麼辦法彌補。她本以為這已經是她的命了,此生欠下的,竟是真的沒有機會償還了。當初在連家之時,連老夫人也是一直把她當作親生女兒看待的,即便是她一直都無所出,也沒有對她冷落過半分。想到她如今身體堪憂,還與她有些關聯,她更是心中過意不去。若是真的能夠如同母親所說,還能夠對她盡盡孝道,多少也能夠讓她心裏好過些。
長公主看著寧氏似是聽進去一些,心中也略感寬慰。隻是想到現在的那個女婿,她歎了口氣,問道:“華兒,你對江城,是怎樣的想法?”
“娘,是我耽誤了他。如今,我既然已經想要離開,自是不會再回葉家去了。白白耽誤了他兩三年,若是再鬧的滿城皆知,卻是大家麵子上都不好看。不如我求去好了,您去進宮給他謀個外地的實缺,他是個有才之人,隻是缺乏了曆練,長此呆在京城,倒是耽擱了前程。不如到地方去,一來對他前途有利,二來也能再尋個好人家的姑娘。左右我所能做的,也隻是這些了。”寧氏這也是深思熟慮過的結果,便是今天沒有蓉兒說的那些事,她也是打算這麼做的。
長公主卻是皺了眉,她的女兒何時要淪落到下堂的地步了?這簡直,簡直叫人無法接受!隻是,女兒說的又何嚐不在理?若是和離,是無論如何也低調不了的。女兒家的名聲是最重要的,因著前麵的事情,已經鬧的成了那種地步,便是將來初見出嫁,若是被有心人尋出來,就是一大阻礙。她也是因著這樣,也才想著讓她們母女離開京城,隻說是孤寡,許的門第低一些,也好過留在京城,大門都出不得。
想了許久,長公主便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拍了拍寧氏的手:“我明兒個就進宮去。你也著手準備一下吧。”
“娘……”這件事看似簡單,但若是那人不同意……
“你放心,左右還有我這個老婆子的麵子在,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要為難我!”說起那事,長公主心裏也是別扭至極,隻是也沒有一點兒辦法。
“您哪裏就老了?”寧氏抱住長公主的胳膊笑道,半晌,又開口道:“若是不行,便是我親自去說罷了!”
想起舊事,大家心裏都不怎麼好過。長公主推了女兒:“去帶著樂樂選丫頭去,我看樂樂機靈的人,可要合了她的眼緣才好!”
提到女兒,寧氏眉梢也染上了喜色:“樂樂近些日子是靈性了許多,倒不像是個小孩子,連阿溪都說,她將來會是個有大福之人!”
“可不是個小人兒精!”長公主笑嗬嗬的說著,正巧芳嬤嬤抱了初見過來,忙接到了懷裏。
“外祖母!”初見甜甜的叫了聲。
“真是個招人疼的孩子!”長公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