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再次恢複知覺的時候,我發現我的腦袋正枕在許佑安的大腿上。
我連忙從他身上彈起來,理了理頭發困惑地說,“我怎麼睡著了?”
許佑安則是一副“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的表情,十分不屑地笑了一聲說,“我的腿都麻了。”
我懶得搭理他,轉頭看看窗外的天已經暗下來了,車子在山區公路上奔馳,我在想老鄭是不是開得太忘我了,於是探過身子對他說,“鄭師傅,咱們這是到哪了?您慢點開沒事,我們不急……”
老鄭見我醒了,笑嘻嘻地說,“快了快了,過了這座山頭就到了。你要是累了就再睡會。”
我說不睡了,鄭師傅您車上有CD麼?咱們聽會歌吧。
老鄭一聽這個來了興致,“我平常最愛聽歌了!要不是怕你們不願聽,我早就放了,我這都是流行歌曲!我們那的人都知道,我就愛趕個時髦,這些歌保證你愛聽。”
我不顧許佑安偷偷伸過手來掐了我一把,開心地慫恿老鄭,“放兩首聽聽吧!不然多無聊啊。”
剛聽了一個前奏我就後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如果說這就是所謂的流行音樂的話,那我寧可一輩子不再聽歌。
喇叭裏傳來抑揚頓挫,鬼哭狼嚎的聲響,我甚至覺得從前小時候每天早上樓下甩著鐵片叫賣著“磨刀,磨刀嘞”的聲音更親切動聽一些。我追悔莫及地朝著許佑安吐了吐舌頭,老鄭不住地問,“怎麼樣?好不好聽?”
我硬著頭皮附和,“嗯……很時髦,很……特別。”
老鄭聽到肯定的答案,心滿意足地跟著異常難拿捏的節拍擺動起來,並扯開嗓子唱著,“多想穿過你黑亮的秀發,啊啊啊……”
我真是欲哭無淚。
伴隨著老鄭慷慨激昂的歌聲,我們終於穿過縣城,沿著公路駛進愈發荒蕪的土路。四下漆黑一片,車子拚命地顛簸起來,像是隨時都有翻車的危險。
許佑安竟然在這樣的一條路上走了四個小時。
我忍不住偷偷轉頭去看他,他也正看著我。我剛想說點什麼,車子飛快地駛過一個大坑,我一下子被彈起來,腦袋撞到車頂上。
許佑安連忙拉過我的手,沒說話。在我們倆十指緊扣的尷尬氛圍中,我的臉“刷”地一下子紅到耳根。
我坐正了身子,然後試圖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可許佑安已然握得很近,一點要鬆開的意思都沒有。
正在這時老鄭一個急刹車,我有點慶幸還被許佑安握著,不然我很可能一個分身就衝到前麵的副駕駛去了。
借著麵包車幽暗的前燈,我隱約看見路邊停了一輛龐然大物,一位滿臉滄桑的鄉親戴著草帽坐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