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來,他倆又進入了匆忙的勞作之時。在朦朦朧朧的夜裏。失去了白天的喧嘩。水麵上隻有黑影,你來我往。放瓶倒水聲互相串聯著。
王家父子剛倒出去不久。就覺得繩子沉得幾乎拽不動的樣子。王蘇剛還以為是王慶方記錯了地形,把瓶下到了深水區。怨氣衝天。用上吃奶的勁才拽上來。原來,是一趟地籠壓著自己的瓶子。
“這,這是誰幹的。不知道這兒有瓶子下著嗎?”王蘇剛生氣了大聲叫喚道。
“是俺們的。你們啥時在這兒下了瓶子。不知道,這是俺們占著的地方?”也不知啥時,從背後滑過一個黑影來,
反問道。聽聲音好像是個後生搭腔。
“你們占的地方?你叫他一聲,他答應嗎?這是俺村的地界,你不知道?”王蘇剛嚎叫著站了起來。
“誰說是你村的,水湮了的地就是大夥的。俺們掏了手續費,就得在這兒捉。怎麼你想打架?”後生更強。
“打架就打架,你過來。”王蘇剛順手就從腳旁抓起了撐船棍。
“我說慶方,就算你們水庫裏有人。也不能仗勢欺人吧。看看你的小子多麼囂張,動不動就打架。我看你們得有多厲害。”開船的上點年紀的插話了。“狗仗人勢!”
“是順財呀。我這不是還沒插嘴的機會嗎。他剛才還埋怨我把瓶下到深水裏呢。我正想說他呐。蘇剛,快把棍子快放下。在水庫裏幹活,免不了誰妨礙誰。這也值當發火?有話慢慢說嘛。咋的,你們咋就把地籠壓住俺們的瓶了。這家夥往上拽起來,確實夠勁。這繩子細,勒的手疼。你們下地籠時,難道就沒看見俺們的浮漂頭兒?看見了就應讓轉點唄。你們是怎麼走的趟?”王慶方顯然心裏也不高興。
“我說慶方哥,你想想,我要是看見你們的浮漂頭。還能往上壓嗎?不怕別的,還怕你倆拽破俺的地籠呢,這地籠五十塊錢一個,五十個得多錢。讓你賠還是不讓你賠?就算拽不壞,你透明的玻璃瓶裏有蝦食。俺的籠裏是空的。你想我的地籠裏能有蝦?我瘋了還是傻了。這不是沒看見你們的漂浮頭嘛。事已至此,也沒辦法了嗎。喂,你們的蝦瓶是南北走向,還是東西走向?千萬別下重了。”當然,順才說得也是理。
“都不是,是圓向!”王蘇剛不加思索的說。
“什麼向?”順才好像沒聽清,還是沒聽明白。
“圓向!”王蘇剛愛理不理地重複道。
“圓向,什麼是圓向?”
“你耳朵聾啦。圓向就是、、、、、、”王蘇剛提高了嗓音。
“哦,圓向就是,俺們把瓶下成了大圓圈。這孩子話都說不明白。”王慶方忙解釋道。
“呃,原來是這麼會事哈哈哈、、、、、、”老者忍不住笑了。
“有什麼可笑的。快把你們的地籠起走吧。要不然俺們沒法幹。”王蘇剛被笑的火氣小了,但還是要求道。
“起走,不可能。這首先怨你們不在跟前守護。俺下地籠時你們沒提醒。再說,都這個時候了咋起,往哪挪。黑洞洞的,俺知道,哪有人哪沒人。我看湊合著倒一宿算了。倒時慢點。別把地籠弄破了。破了俺可不依你。反正我起不了地籠。你也走不了。”說著,他倆揚長而去。
“倒就倒。”無奈,王蘇剛堅持著拽下了一遍。誰知道一遍下來。過了一趟地籠。兩趟瓶子。纏盤在一起的瓶子。灌了滿滿的水。倆瓶稍碰。咯嘣就碎。一不小心就有割破手指的危險。萬萬沒想到。就在王家父子和劉金鎖攀談的空檔口。惹來了這麼多麻煩。每倒一遍都得過五關斬六將。更覺奇特的是。王慶方倒蝦時。感覺不到有蝦來。就這樣的收成既然招來這麼多漁民來。當倒第三遍時就再也沒有耐心了。隻能歇下來,等到明天起瓶了。
誰知道辛辛苦苦幾趟下來。淩晨交蝦時,李青樹看著隻有大米飯粒大小的蝦米不要。王蘇剛清楚記得李青樹的話“我之所以用高價收你倆的蝦,就是圖了你倆的蝦米個大,顏色好。沒想到你們也捉起和李家莊一樣的蝦。像這樣的蝦。是河蝦,根本長不大。遍地都是,不值錢。為什麼要高價賣你倆的。你倆今天的蝦。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要。你還是看看交給別人吧。我說你們能不能到西扇捉點好的拿來。那怕價錢再翻番。”王家父子好說賴說,才每斤按三角成交,隻收入了十幾塊,每人不到十元錢。
清晨起瓶時,瓶子和地籠從遠處,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角度往過起。為了抓緊時間,他喚醒王慶方。也從自己的頭上起起來。王蘇剛每拽出一個瓶子。都要舉起來透過,清晨的光亮,查看蝦的大小,和顏色。認準哪段蝦好。等下午了,就趁早把瓶下到那。但是卻什麼也看不見,好像隻有透明的水。他認為可能是曙光還不夠明的原因吧。他就繼續往前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