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彤彤的太陽,火盤似的滾上了村裏的樹梢。整個大地一片金黃。遠處西岸的山巒。黃中鑲綠分外妖嬈,腳下的水麵上色彩紛呈,清潔涼爽。久別了的雞鳴狗叫。牛哞兒驢叫聲。撕破了他心中的恥辱和不快。硬是把他拉回到生機盎然的現實中來。
終於回家了,他就像一個海外遊子,百感交集。無限的喜悅和深情、無限的情切和思念。又徹底打亂了他的情緒。他看看手中的大魚,急匆匆往家裏趕去。
話得分開說。再說王慶方,他是第一次大白天留在了西岸上守候的。所以,他今天特別的覺得特別輕鬆和新鮮。他忙完了自己應幹的事情後,就在坡頂上遊轉起來。盡管他來到這不是一天半天了。可還是挺興奮的。看過,閆家父女種過的地。心裏那個羨慕,這麼多肥沃的土地,都讓他們占先了。穀子、高粱、綠豆、紅薯,一層層一塊塊,應有盡有。這一年,得多收入多斤糧食。媽的,光這筆收入,也比自家,一年全收入的多得多。若是在自家門口,我就是砸鍋賣鐵。也得和他撐包一陣子。哪能便宜了這憨小子。還有那些淩亂的牛羊群,活奔亂跳的,多健壯。有時候,他居然不忍心再看了。恐怕自己再看下去,非羨慕得瘋了不可。還是眼不見為淨。所以,他想在自己的地盤上睡上一覺再說。他依然選擇了,那棵酸棗樹。因為樹下有一片,薄薄的沙灘。
他剛剛躺下不久。卻吃驚的發現,頭頂站著個手拿薅鋤的女人。他驚嚇的趕忙坐了起來。當他認準是誰時,才長出一口氣:“哎呀,我的天呐。啥時候你來到這的。我居然沒看見你。、、、、、、”
“咯咯、、、、、、我是跟著你過來的。我這麼大的一個人,你都沒發現。你在想什麼呢。”閆秋蘭興衝衝的坐在他身邊。
“我呀,我就眼熱你家養種的莊稼了。看看你家的地裏,收拾的多利索。苗子多茁壯。恐怕今年又是好年景啦。”王慶方掃視一下田野說。
“那當然,要不然它怎麼對得起,俺們這一片苦心呢,對吧。你是不知道。俺爹除了晚上捉蝦,就是鼓搗這些玩意了。哎,你家地裏沒啥活啦。怎麼你有時間,看起這些家當來啦。那王蘇剛呢?”閆秋蘭問這話的時候。不免有些苦澀。
“他呀。早回家看他媳婦去啦。才離開了半拉多月。就想像他媳婦啦。年輕人,誰離了誰。也不能時間太長了。要不然會出毛病的。”
“他媳婦?我怎麼沒聽說過。他什麼時候娶媳婦啦?”閆秋蘭故作懵懂的樣子。
“你經常和他在一塊,難道他壓根沒跟你談起過?你等他回來了好好盤問盤問。這小子有了對象,也不表明。故意讓人家黃花閨女在這裏幹等著,這叫什麼事。”
“喂,你這是什麼話。什麼讓人家黃花大閨女在這裏幹等著。誰等誰啦?我覺得你的口味不對呀?”閆秋蘭嚴肅起來了:“我也不過是過來咱倆說兩句閑話。你怎麼把話說的變味了。”
“哦,嘻嘻嘻、、、、、、對不起。是我說錯了。不過你過來幹嘛來啦。是不是過來,來找王蘇剛聊天來啦?那對不起啦。王蘇剛不在。等他來了,你再找他吧。和你說話就得非常小心了。要不然稍不留心,還不被你們這地頭蛇,欺負的趴下啦?你還是改天再來吧。我生來就是個粗人。不懂什麼是分寸,多有得罪了。”王慶方說著就要躺下:“和你說話,很是冒險。動不動就發火。勞駕您趕緊的離開吧,等他來了你再來。你們年輕人都有文化,又有思想,我可和你們談不來。”
“我等他來幹啥。俺倆早鬧翻了。在那邊光我一個人,我寂寞得慌。找你來就是為了閑扯一會的。我說話多有得罪,是我不懂事。你可得原諒小輩了。”閆秋蘭趕忙道歉。
“閑扯?我可不敢。再說,十七歲的還不和十八歲的搭話呢。咱倆又不是同輩人。有什麼可扯的?我說,你就讓我安靜一會吧。難得有這一次休息機會。”王慶方說著就躺下眯住了眼睛。
“叔,大叔你就說說你知道的事唄。”閆秋蘭早就聽王蘇剛說過。隻要他的腦袋一沾地皮。就呼呼大睡。自己還有好多不知道的事呢。這還不乘此機會,打聽一番。還等何時。所以她絕不會讓他安安穩穩的睡下:“喂喂。大叔這煙你抽過嗎?”閆秋蘭叫著果然從口袋裏,掏出一盒哈德門牌香煙來。在他的鼻子旁搖晃著。:“這是俺十來塊錢一盒買的呢。”
“香煙?什麼牌子的,我看看。”王慶方聞見香煙味,就像蒼蠅,聞見了血,“呼”的坐了起來,努力的睜開剛迷蒙的眼睛。
“咯咯、、、、、、”閆秋蘭笑了。她為自己找到了他的訣竅,而暢笑:“你不稀罕是嗎。那我就留給俺爹啦。俺爹見都沒見過這玩意呢。”
“嘖。這孩子,誰說不稀罕啦。拿過來我嚐嚐。快點。”
“行,行是行。可我問你什麼,你就毫不保留的回答什麼。沾不沾?”閆秋蘭故意把煙,抽回自己懷裏,躲避著。
“行,沾。有什麼可保密的。頂多也就是蘇剛和你睡覺的事唄。這方麵知識,我知道。我凡是我知道的,我就告訴你,沒什麼了不起。人嘛,遲早也就是那麼回事。一旦經過了第一次。往後的事就無所謂啦了。隻不過你可得長點心眼。得找個能靠得住,依托終身的好男人。可別瘋得讓壞人占盡了便宜、、、、、、”王慶方一邊聞著香煙的香氣,一邊信口開河的說。
“你說什麼?!”閆秋蘭就像一棵引爆的炸雷。跳了起來。一把奪過,他手中香煙。撕裂著嗓子叫著:“是誰告訴你的?!”
“嘻嘻、、、、、嘻嘻、、、、、、誰也沒告訴過我,我是聽說的。真的。在俺們東岸都傳遍了。”王慶方被她突然驚嚇得哆嗦起來。
“你這老東西!我、、、、、、、”閆秋蘭說著掄起了巴掌,可沒落下去。因為他年紀太大了。
王慶方趕忙把腦袋抱住,全身縮成一團。:“我說不說吧,你非讓我說。我說了你又欺負我,我可有心髒病,腦血栓、、、、、、”
“算了。不怨你。肯定是王蘇剛傳出去。這王八蛋,紈絝子弟。我早就警告他了,可就是不當一回事。看我怎麼收拾他。”她看見王慶方嚇成了那樣,自然火氣小了不少。把手抽了回來。
“不是他。絕不是,你想,他都好多天沒回家了,怎麼是他傳出去的呢。”盡管他很害怕。但還是盡量注重實事。
“那就是他告訴了你。你給傳出去的。是不是?!”
“你怎麼欺負人也不看好日子。我傳出去了。還能告訴你。我躲還躲不過來呢,你欺負老好人,打病人——難道就不積一點德、、、、、、”王慶方見沒後果。也就大膽坐了起來。
“那是誰呢?”閆秋蘭把眉毛擰成了一股繩,就是想不出來。因為那天就隻有他倆。絕沒有第三人知道。
“不知道。以後你也別問我,我啥也不知道。”王慶方說著又躺了下來,眯糊起來。
“不問你問誰。坐起來!這事都是你挑起來的。又躺下不管啦?”閆秋蘭見他躺下。更著急了。
“什麼事都不是我幹的,憑什麼抓住我不放。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得知道、、、、、、、”
“看你這話說得,有多糊塗。什麼叫不知道也得知道。什麼叫王八蛋的。這是一個沒出閣的閨女說的話嗎。怪不得,王蘇剛不理你呢。看來,他說的有一定道理。你就是一個、、、、、、、、”王慶方眯糊起來不說話了。
“他這王八犢子,說我什麼啦。啊?你說不,你說不。你起來、、、、、、”
“我就躺著,你就把我打死算了。省的站起來了,還得被你再打倒。”王慶方索性趴在沙灘上,把屁股留給她。
“你。咯咯、、、、、、你、、、、、算了我憑什麼打你?、、、、、、”
“那不一定。誰不知道,全水庫裏就一個小女孩。還被她爹貫得上房揭瓦,都沒人敢管。王蘇剛說的最貼切——半癟子、土豪婆。”
“你?、、、、、、胡說。我咋沒聽他說過。”閆秋蘭的臉立刻陰暗起來。黑雲裏。內有閃電。“你這老東西!”
“是啊。我也從來沒聽過誰罵我。可就是有人叫我‘老猴精”。王慶方兩手一攤,無奈的說。
“王蘇剛他到底還說我什麼啦?”
“不知道!、、、、、、、”
“你都多大年歲來了還跟個孩子似地。撒氣撒潑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