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邊推門邊匆匆叮囑,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我要找的人直挺挺立在院子中央,這回他手裏沒掛著那個讓我無限憧憬的食盒,卻捧著一捆修剪的整整齊齊的青鬆枝,一張小白臉漲的通紅,懷裏的鬆枝葉蒼翠欲滴,紅綠交映,煞是好看。
不待我跨下台階,他便急急開口道:“昭佩,這青鬆便是我對你的心意,萬古長青,不似那華而不實的琴曲,彈過就沒”,我腳下一個趔趄,這話說的中氣十足、豪氣幹雲,全不似他向來的溫溫軟軟。
我被嚇了一跳,隻怔怔看他,難得豪氣幹雲的王秉也許覺著我這麼是種默許的鼓勵,又一鼓作氣道“你難道不知我思慕你已久,你如今卻盛裝打扮,要去見那什麼王爺的娘,我是斷斷不許的”。語畢,拿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瞅我,他一露出這麼一副可憐兮兮、天然呆的樣子,我心裏便老大不忍,總覺著應該立馬給塊糖,再拍拍他腦袋,以示安慰。
奈何老管家已經在院門口團團轉轉多時,我一出現便兩眼放光衝我奔來,想必是宮裏的規矩嚴,馬車耽誤不得。王秉不愧年輕敏捷的多,最近又猛長了個子。但見他一把拽住我的袖子,蹭的往前一站,立馬把我攔了個嚴嚴實實、密不透風。虧得老爹並哥哥都上朝去了,不然王秉這麼公然的挑戰男女授受不親法則,定得被打出徐府門去。
老管家奔的一頭一臉汗,隻得左突右覽,氣喘籲籲、一疊聲喚我,“小姐,小姐……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這老爺要怪罪下來,小的擔待不起,擔待不起啊……”
我覺著好笑得很,王秉這不知又鬧的哪一出別扭,約莫是最近練舞練的緊,沒找他解悶逗樂,回頭好好安撫一下也就罷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於是我對著麵前山一樣死拉我袖子的王秉道,“我隻是進宮喝個茶,和湘東王沒啥關係,很快就回,你先放手,咱們有話好好說啊……”
這死心眼的愁人孩子卻倔的要緊,我把這一段說了一遍又一遍,他顛來倒去就一句話“你答應我不去,我就放手!”
無奈之下,我朝老管家使了個眼色,深吸一口氣道:“好,我答應你,快放手”,他終於回過頭,臉蛋兩邊紅撲撲的,圓圓的眼睛狐疑又怯怯的瞄我:“真的?”
我適時挑了挑眉毛,又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狀,“我都答應你了,你再不放手,我可真生氣了”,老管家在一旁配音,一聲“小姐”喊的驚天動地。王公子想必被我們這一嚇一驚唬住了,未待他呆呆的完全鬆開我的衣袖,我便蹭的往門外躥過去。
大門外單停著一輛四輪的小馬車,粗布青簾,毫不起眼。我疑心皇家的馬車何時搞的這麼低調了,但也未及多想,腳不停歇,借著巧力輕輕一躍縱進布簾子裏頭,全沒曾想這麼小的馬車裏居然還坐了個人,我橫衝進去的力一陣收勢不住,直直和那人撞了個滿懷,他身上沉香安穩恬靜的味道兜頭而下,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