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書苦口婆心: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色皆空。
奈何情之所動人,就在於其不可控性,也在於你不知道今天所篤定的那個人,日後是否還依然是你想要的那個人。所以說人生最大的挑戰在於選擇,更大的挑戰在於堅持選擇。
當然,如果以宿命論的觀點來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念的再多也沒什麼用。就比如我麵前這步突現轉折的棋路,若沒有後邊突發的一係列事件,所有人,包括府門口賣燒餅的小哥都相信湘東王妃的桂冠實打實會落在我頭上,隻等當今聖上象征性的點點頭,我便能從徐府直接搬湘東王府去,可惜隻能說是,事與願違,好事多磨。
話說那日打湘東王府回來後,我一直處在一個迷迷瞪瞪的狀態。自小讀《詩經》,單以為男女之間互表心意,互訴衷腸,必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你猜我猜,你往我來;“寤寐思服,輾轉反側”,我進你退,你退我進,把那個風月裏羞答答的情趣都使個遍,才開始說什麼比翼雙飛,共結連理等實質上提親的問題。顯見得,如今的世道早已不是秦漢那時的含蓄朦朧加拖延費時,凡事都講究個天雷勾動地火的快、準、恨,特別是在會麵中,要善於抓住機會,占據有利形勢,然後趁火打劫,咳咳,不,趁熱打鐵。
我回來時府中早已是一片喜氣洋洋,門口居然還還掛起了平日從未見過的紅燈籠。我莫名的撫了撫兩邊臉頰,心道果真是我紅鸞星大動,連這燈籠掛的都很應景。門口以老管家為首立著的一對侍從,在見到我下了馬車之後,更是笑的臉上的每道褶仿佛都可以開出朵花來。這麼的迎接陣勢,我猜一半是因為今天聖上口中那低調簡樸的湘東王不知怎的轉了性,送我回來的馬車那叫一個豪華,那叫一個皇家風範,寬敞的我基本上能在裏邊橫著豎著擺一個大字;另一半便是我一路進得大門轉回廊,轉了回廊上閨房的過程中莫愁在我耳邊叨叨的,聖上今兒一早頒下的旨,老爹的官職由侍中升為了三公之一的太尉,按平素的規矩,晚上便有不少門生或同僚要親自登門恭賀一番。
我一喜,再一尋思,太尉全權掌管全國兵馬糧草的調配,這麼說來老爹便與謝家那個總喜歡吹胡子瞪眼、掉一地書袋的左相在官職上齊了平。謝氏家族一脈掌文已久,在朝堂上根基深厚。然王家一直覬覦的已久的軍政主事權卻歸了徐氏,太尉之職空缺已久,到底誰可擔這任,之前可一點風聲都沒外露,老爹果然是高,隻不知和那實權派的湘東王有沒有關係。
我信口道,“湘東王說的真沒錯,王家雖然還掛著名門望族的頭銜,但確然不是能在台麵上掌權的了。”
莫愁嘰嘰喳喳道,“小姐對這王爺是越了解越傾心嘛”
我默然了一默,又不好意思直接說,隻得含糊的點點頭道,“看在那顆懸月珠的份上,我傾心一下也不算吃虧了”
小丫頭蹭的捂住嘴,眉眼彎彎道,“小姐這是動心了,動心了啊,哎喲,王爺什麼時候會來提親呢”?
我回手敲了一下她腦袋,道,“這個你都操心啊,那你覺著這王爺比之哥哥如何”?
才這麼說著,打眼便瞥見房門邊上一閃而過的白衫的衣角,也顧不得再逗莫愁說話,幾步跨進房門,大聲道,“哥哥回來啦”。
話音剛落,我麵前呼啦啦出現一大捆青鬆枝,細長的鬆葉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十分的鮮亮。可惜拿著這鬆枝的人姿勢沒擺好,整個麵部,包括脖子都被這綠油油一大捆遮擋的嚴嚴實實。
我從下往上掃了這白衣公子一眼,一雙修長的腿倒是蠻有形,可惜身板瘦小了些,抬著這麼一捆張牙舞爪的玩意,看著便有些吃力,不是王秉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