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找哥哥的撲了一空,遂懶洋洋的撥開麵前的鬆枝條並後麵的人,徑自入內尋了張椅子坐撐展了,方開口道,“是王秉啊,有些時日不見了嘛,最近我有些忙,所以先陪個禮啦”。
王秉一直不語,卻很是小心的向前踱了幾步,依然是青鬆枝牢牢遮麵,抖著嗓子道,“昭佩,你覺著我……好嗎”?
因有了幾天前他追馬車的經驗作鋪墊,我了然的看著前方不停抖動的鬆枝條,緩聲便抬了高帽往上罩,道,“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在我眼中,你當然可算作這天上地下最好的,不過……不過不是那種的好”。
他又架著鬆枝條小心翼翼的挪了一步,道,“你說的那種的好,具體是什麼?”
我狐疑的看了看依然不見臉的王秉,道,“你先把手上那玩意放下,咱們再好好說”。
聽得我這麼說,他卻好,把那枝葉往臉的方向又帶了帶,期期艾艾道,“不……不用,這樣挺好”。
我騰的立起身,趁他不備忽的湊過去,幸災道,“你臉怎麼了”。
他不語,被我逼的急匆匆往後退了兩步,道,“沒有……沒有,我本來就是來把這個送給你,所以……”
我再往前探身,他踉蹌了一步,被門檻絆了一下。我幹脆一步到位,鎖緊門廊邊道,“莫不是被誰欺負掛了彩,快讓姐姐我看看”,說著,便去撥拉那鬆枝條。
他下麵的手指結緊扣,啞著嗓子道,“昭佩,剛在你不是叫我哥哥的嗎,我本來就比你大,我還以為,以為……”
他這麼以為的後半截話還沒出口,一不留神被我一把奪過手裏的枝枝葉葉,一張他藏的死緊的小臉還是被我看到了。我滴溜溜端詳了他一陣,不停歇道,“哦,哥哥讓我等他回府,你們都喜歡穿一身白,我打眼便瞧錯了”。
幾天不見,他好像長胖了不少,整張臉紅彤彤的,很是富態。再定睛細看,他這一邊臉的紅和另一邊好像不太對稱,雖說豔豔欲滴像抹了蘭凰坊上好的胭脂,但怎麼看著有些僵硬,不是胖了,而是……腫了。
我臉色一沉,伸手道,“這是讓誰打的”?
他急急擺手,又忙著抬袖子遮臉,道,“沒有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一叉腰,挑眉道,“還敢威脅你,好歹也是堂堂王家的公子,說,是誰……”
我這邊正義憤填膺,滔滔不絕的控訴那打人怎麼能打臉的家夥,那邊飄飄然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這是誰又惹了妹妹”。
我一聽,可不是我那在王府前匆匆把我扔下的哥哥嘛,忙把剛才蓄勢待發中挽上去的袖子向下抖了一抖,轉身堆笑道,“沒有沒有,我正和王秉鬧著玩呢”。
我口中的王秉此時卻露出一副很不配合的驚弓之鳥狀,躬身向哥哥匆匆行了個禮,便哧溜一下逃竄的沒影沒蹤,連剛剛還死抱著的鬆枝都沒來得及拿走,好像後麵有鬼追著他是似的,一轉身就消失在院門口。
哥哥早已衣袂翩翩到得跟前,我忙攤開手,無辜道,“我真什麼都沒對他做”,心想這王秉估計覺著這年紀了還被欺負,麵子上有些過不去,可就算找我出頭,也得說個所以然才好下暗地裏黑手,便撩了裙子想去追一追,哥哥卻伸手虛虛攔了我一下,道,“他沒事,由他去”,說著也不看我,兀自撿起剛才掉落地上的鬆枝條,道,“進屋來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