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風抖動的衣衫,靜謐傲人的神態,宛若幾萬年前玉孤峰上起舞的那個人。
“你……”那鬼火頓時驚呆,現了原型,跌跪在地上,這是……
窗外,門外,房外,動亂不安,一陣陣轟亂的呐喊。
門被“砰”的被撞開,縛著雙眼的白紗掩不住陌鈺額頭的焦急,染染淡淡的看了一眼,陌鈺循聲剛要走近,立刻被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碩喧拉住。
“讓她,自己來。”碩喧的嘴角掛著詭秘的笑,事情的發展如他預料的一般迅速。
“你究竟是誰!”陌鈺動怒,狠狠甩開碩喧的手。
“陌鈺,枉你有仙身,竟被縛了一雙本該看透世事的雙眼。”碩喧冷笑。
夜,黑的讓人心動,詭異的讓人不安,荒涼沉寂的野外小店,被群妖所困,已是整整三個時辰了,屋裏的人沒有任何動靜,屋外眾多妖魔亦不敢衝動上前,兩方僵持著。
天邊漸起一絲光線,眼看著天就要亮了。
房外眾多妖魔有些沉不住氣了,略微有了動作,猛然間,從那女子的房間丟出來東西,轟的砸在眾妖中間,眾妖退後一步,任憑那東西重重砸在空地上,才敢上前看一眼。
竟是剛剛那出現在房內的鬼火之妖。
黑青的一張臉,瞪得碩大的一雙眼睛,身外無半處傷痕,就那麼死了。
眾妖唏噓,頓時間不知所措,轉眼,那房上立了一枚鵝黃色身影,隨風而舞的衣擺,細膩揚起的發絲擦著那白淨無暇的麵頰,輕輕眨動的雙眼,空靈而哀傷的眼神。
“何人放肆。”她再度開口,淺紅的唇吐露出嗜血的字眼。
“這……。這……”被眾妖推舉上前的一妖首顫抖著答不上來。
猛然甩出的衣袖,在晨曦之間畫出一道鵝黃色光景,即時濺起鮮紅無數,整個畫麵沒有一丁點的聲音,僅那瞬間,妖首便僵硬的已然摔在地上。
“哎呀,又死了一個。”女子輕笑,淺淺揚起的嘴角,勾勒出這世間最美的冷笑。
“染染!”陌鈺喚道。
“染染……”女子側頭,喃喃自語,嬌紅的雙頰添了許困惑之色,“我是……染染。”
“你可以是任何人,你可以決定你想做的任何人。”沉默了許久的碩喧開口。
她突然不安起來,有些煩躁,輕輕皺起雙眉,偏頭看向碩喧。“你說,我是誰!”
“小月兒,別怕,無論你是誰都好,不要困縛住你自己,他們怕你,才禁錮你的回憶,你為何要怕!”碩喧怒聲質問。
“我為何要怕。”她輕聲重複,好似在問被藏起來那個人,垂下頭,她在靜靜的尋找著記憶深處的那些,默默的,嗤笑了一聲,“是啊,我為何要怕,凝仙殿的數載廝守,黃泉路的幾世折磨,玉孤峰上百年孤單,我都過來了,天條戒律怎奈何的了我,焚屍碎骨怎奈何的了我,風雷水火的嚴刑又怎能奈何的了我,我回來了,我終究是回來了。”
淒美的笑靨,兩行清淚自那雙絕望的眼神之間滑落,無可奈何的輕笑,輕輕閉上了雙眼。
雲千染突然身子一軟,整個人失去重心,眼看著就要從房上跌落下來。
一道黑色的身影閃過半空,穩穩的接住一身鵝黃的染染,刻意調整了雙手的力度,唯恐傷了懷裏這嬌弱的人兒。
小月兒,這麼多年,你究竟吃了多少苦。
輕身落地,碩喧不由自主的緊了緊懷抱染染的一雙手,略微抖動的眉尾,心疼的將她放至妥當,伸手,抹去她眼角殘餘的晶瑩。
多少年了,他以為,他不會再有感情的,可終究當他麵對他的小月兒時,還是沒能忍住。
抬頭,麵前是已經立了些許時候的人,碩喧冷冷一笑,起身,將染染小心交到陌鈺懷裏,看著陌鈺比他更甚的小心翼翼,碩喧終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陌鈺抱著染染,一步一步的走回客棧。
他看不見路,隻得更加小心地憑著一雙腳去探索未知的路,他不能讓懷裏的人再受到任何傷害,他雖不知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那一刻,他心底深處的某些記憶,亦像是被撥動一般。
“任務完成,你們可以退下了。”碩喧看著陌鈺抱著染染的身影消失在客棧的房內,閉目,垂頭,輕輕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