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潘漠華家書(3 / 3)

數年後,有四位年輕人——應修人、潘謨華、汪靜之和馮雪峰,入讀浙江省第一師範學校。前三位,都是浙江籍人,後一位是安徽籍人。這四位20歲左右的年輕人的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熱愛詩歌,尤其熱愛抒情詩——抒寫愛情的詩歌。共同的經曆和愛好,使他們產生了一個美好的心願——建立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詩社。於是,在應修人的倡議下,1922年4月4日,在美麗的杭州西湖畔,在西泠印社四照閣,一個名為“湖畔詩社”的國內第一個新詩社誕生了。湖畔詩社的詩人被稱為湖畔詩人。

除了上述四人,稍後,有魏金枝、謝澹如、樓適夷等人加入。接著五卅運動發生,因各人思想變遷,湖畔詩社便不複存在。

湖畔詩社成立的第二年即1923年,潘漠華連寫52首詩。量最多、味最濃。“我狂寫我的詩/我狂畫我倆愛情的雲山/我希望我倆在我的詩裏/交流我倆愛戀的苦情”。這首《若迦夜歌》,至今仍是年青人醫治相思病的“良藥”。

年,潘漠華考取了北京大學,離開了南方。這一年,湖畔詩社停了。這一年,他一共隻寫2首詩——《誌夢》、《遺墳》。從此,他竟然再也不碰詩歌。也是這一年,他加入了共產黨,開始走上革命道路,直到1934年英勇就義。

包辦婚姻無愛有情

潘漠華烈士18歲考入浙江省立第一師範,1923年冬,21歲時奉他母親和二哥的意旨與鄒秀女結婚。屬包辦婚姻。

對此,潘漠華雖有“包辦婚姻,信物不信”的言語(注:在烈士堂妹潘翠菊的回憶文章《參加革命,不盼長命》中記述,在烈士的遺物中,有一對包金的銀手釧,上有烈士親手鐫刻的八個字“包辦婚姻,信物不信”)。但潘漠華與鄒秀女結婚伊始,兩人便相敬如賓,關係很是親密,“一朝分飛,……誰能止得住別時不淚,別後不思呢?”輯錄在《漠華集》中的《致鄒秀女》中的這番話,表明潘漠華對妻子的綿綿深情。

潘漠華對妻子更深的情表現在他要求、指導她學習文化,鼓勵她做一個新女性。他這樣要求她:

“讀書的時候用功讀書,空閑的時候記念著我。”

“你為愛我,天天讀書,這固然是勇敢、可敬的行為,但你為愛你自己,想使自己讀讀書做個更好的人,而天天到祠堂去讀書,我想這是更勇敢的行為、更可敬的行為。”

從中我們可以看出,讓文化程度低的妻子通過學習,提高自己,成為獨立掌握自己命運的新女性,是潘漠華對妻子情感的最實際體現。盡管,他對於包辦性質的婚姻和妻子的缺乏文化教育可能有所抵觸、有所不滿。

潘漠華作品精選

離家

我底衫袖破了/我母親坐著替我補綴/伊針針引著紗線/卻將伊底悲苦也縫了進去/我底頭發太散亂了/姊姊說這樣出外去不太好看/也要惹人家底討厭/伊拿了頭梳來替我梳理/後來卻也將伊底悲苦了進去/我們離家上了旅路/走到夕陽傍山紅的時候/哥哥說我走得太遲遲了/將要走不盡預定的行程/他伸手牽頭我走/但他的悲苦/又從他微微顫跳的手掌心傳給了我/現在就是碧草紅雲的現在啊離家已有六百多裏路/母親底悲苦從衣縫裏出來/姊姊底悲苦,從頭發裏出來/哥哥底悲苦,從手掌心裏出來/他們結成一個縝密的悲苦的網/將我整個網著在那兒了。

再生

我想在我底心野/再摛攏荒草與枯枝/寥廓蒼茫的天宇下/重新燒起幾堆野火/我想在將天明時我的生命/再吹起我嘹亮的畫角/重招攏滿天的星/重畫出滿天的雲彩/我想停唱我底挽歌/想在我底挽歌內/完全消失去我自己/也完全再生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