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轟隆隆的雷聲,大顆的雨珠有如斷了線的珠子般,砸在眾人身上。車內的秦恪心頭一顫,這場雨,會拖延眾人的行程吧,也許自己趕到黎陽時,已經血流成河了……其實秦恪並不反對殺俘,隻是如今時機不對罷了。現在秦軍剛進冀州,若是在黎陽大開殺戒,隻怕此後的戰爭會更艱辛。
一時心神恍惚,右下角隱伏了極大危險,便如一子堅守,先手便失。司馬衡感覺到了秦恪的惘然,溫和地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主公不必過憂,況且,我已令人飛馬傳報王將軍刀下留人,當出不了差錯。”
秦恪點點頭,收攝心神,在去位的“七三路”下了一子。七三路在在右上角,如此反擊,則是圍魏救趙之計了。
司馬衡微微一愣,隨即在“去位”下了一子。兩人你來我往,不覺地,天色已晚。秦恪也全心投入到棋局中,忘了外麵的狂風暴雨,倒是司馬衡,不時地注意外麵的動靜。最後,秦恪還是棋差一著,輸了。
秦恪自嘲地笑著,道:“東萊先生常說我在弈棋一道有天分,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公子過謙了,公子之道中庸平和,不驕不躁,王霸並用,是正道,所差的,不過是經驗罷了。倒是屬下,勝在旁門左道。”司馬衡看著棋盤,誠懇地說。
“嗬嗬……先生,我說過我從來不管什麼正道邪道。人說漢高祖平天下,張良獻策六,陳平獻策四。張良之策光明正大,而陳平之策俱是不入流的。但是卻屢次救高祖於為難之中。可見策略本身並無正邪之分,隻有用它的人,才有善惡之分。”秦恪收拾著棋子,神采奕奕地說。
“如此,主公是要某做陳平嗎?”司馬衡打量著神采飛揚的秦恪,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嗎?眼前的孩子,聰慧深沉得讓人忘記她的年紀,她終究隻是一個孩子啊。都說五百年必有王者興,上天將秦恪,就是為了給這個亂世一個了結嗎?
秦恪不知道司馬衡心中的感慨,隻是鄭重地說:“孤不要先生做陳平,孤要先生做孔明!”
孔明?君臣相得的最佳典範。司馬衡心念一動,迎視著秦恪,隻見那雙烏黑的眼睛閃著真誠的光芒,幽幽一歎,司馬衡苦笑道:“如此,某可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秦恪還待說什麼,馬車忽然猛地停下。來不及收拾的棋子撒了一地。秦恪與司馬衡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嚴肅與緊戒。
“怎麼回事?”司馬衡厲聲問道。
“家主……”司馬十二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一向清冷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緊張,說道:“到了羊腸峽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