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本書寫到一半的時候,有朋友來電說,老“坐”走了,我大吃一驚,好端端的說走咋就走了呢。
老“坐”是我20年前鄉下當教書匠時認識的一個朋友,之所以大家都叫他老“坐”,是因為他從小患小兒麻痹症,兩腿萎縮厲害,一輩子就沒站起來過,一生爬著行“走”,爬到哪就把上身直起來盤腿一坐,跟人聊天。所以大家都稱他為老“坐”。如果更形象得描述他,你網上搜搜,現在朝鮮畫美國總統的漫畫就知道了:頭大,身材也肥碩,但就是雙腿像兩個麻杆,又細又短。
為什麼老“”坐”的死,能讓我產生如此大的心理震動,因為老“坐”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是那個年代,那個鄉街道的“百事通”,街上發生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人們有啥事情、想知道啥去問問他就解決了。
老“坐”雖然一輩子坐著,但比有腿的人還“吃香”,他在整條街道可是人緣比鄉長還好。老“坐”就是一部日曆,一部書,他見證了該鄉60年的發展史,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興衰。
老“坐”其人
老“坐”是銀江時某鄉的“街長”,據考證這個“官”是當地人封的,至於啥時候封的,誰都記不得,但凡隻要知道他的人都這樣稱呼他。老“坐”剛去世半小時,整個鄉裏人都知道,就連曾經在此工作過、現在已經遠走高飛的人也知道了,據說有的人還哭了。當地人對老“坐”的死比鄉長的死還悲傷。
閑話休提,言歸正傳,老坐其實開著一件小賣部,這個鄉在大山裏,鄉政府、學校、供銷社、醫院、銀行、水電站等所有的單位都在這條街上。這條街不長,隻有兩百來米,街兩旁商鋪也就3家,老坐就是其中一家。
我是九十年代初分派到這條街的鄉中心中學教書的,這也是這個鄉最大的一所中學,當時學生有300多人,教師有40多人。我初來此地20歲剛出頭,作為一名老師的確有些稚嫩,有些學生甚至比我歲數大。但是在課堂上,歲數再大也得聽我的,因為我有時還出手打人呢,而且還打得狠,所以學生有點畏懼。
記得我到來後第一個認識的就是校長,第二個是老坐,因為我買生活用品就在他那買的。
老“坐”其人之一:一條街的“諞川人”
老坐給我第一印象是常盤盤腿坐在他小賣部門口的地上,屁股下一塊墊子,其他小賣部的掌櫃的都站在櫃台後麵,等進來顧客買貨,他卻坐在門口,有人來買貨,就擅自進去在貨架上取,出來才付款,這可能是八十年代末中國最早的自助超市雛形吧,要說中國超市的發明者,老坐應該是祖師爺了。
老坐頭剃得溜溜光,大眼睛,上身強壯肥碩,下身雙腿又細又短,小時候小兒麻痹嚴重萎縮的結果,可能是食物營養全部給了上半身了吧。可讓我奇怪的是,每天傍晚下班後,總有一群人圍著他“諞(pian)川”(當地人方言:吹牛)包括鄉長也在那瞎侃。
首先交代一下,這條街上所有單位隻有七八家,但年輕人包括未婚男孩子就有七八十人。而幾家單位未婚女孩子隻有四五人,狼多肉少,所以每到傍晚下班後,年輕人沒事幹就瞎轉悠。學校年輕教師有30多人,而女教師隻有一人,據說,女教師一般都不來這山溝溝裏,20多年過去了這次終於來了一個,年輕教師都摩拳擦掌想試試,沒想隻一周時間,在大家都沒回過神來時已經被一位音樂老師勾搭上了,每次下班後,女教師宿舍總能傳來靡靡的腳踏風琴聲(跟鋼琴相似,不過是腳踏的),是音樂教師給女教師教唱歌,其他年輕教師無奈搖頭歎息:“一支獻花插在牛糞上了。”
而其他年輕男教師一部分隻得去附近小河遊泳洗澡,一部分爬上山頂,大聲吼歌。
對麵鄉政府的年輕人也有二三十號人,除了一部分下象棋外,一部分沿著馬路散步。
醫院的大夫歲數較大,還有水電站的,都是老同誌,此時就湊在一起打麻將。
供銷社最富有,因為有3個未婚女青年,但是那裏也有幾個男同誌,看的很死,絕對不讓自己單位女孩子接觸其他單位男孩子,更不要說談戀愛。自產自銷,一向是供銷社的習慣。
山裏的傍晚就是這麼無聊,這裏的年輕人除了到老坐這裏瞎侃,再也沒有其他的娛樂方式。夏天的山村是美麗的,安靜的,清山綠水,溪水潺潺,但還是無法滿足20出頭年輕人一顆躁動的心。於是老坐就是一位最受歡迎的人,人們下班後聚在老坐周圍,總能打聽到當天這條街上發生的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既就是雞毛蒜皮,家長裏短小事,隻要給大家帶來一點笑聲,大家也很滿足。
也許你想問,為啥大家總愛往老坐這湊呢?說來話長,這是老坐多少年經營的結果,他經營的什麼呢,就是這條街的信息。每天早上開門,老坐就已經坐在了他小賣部的門口,好似大街的“崗哨”,隻不過是坐著的崗哨。所以路過這裏的人,都盡收他眼底。誰去了誰的辦公室?還有哪個年輕人辦公室去了一位女性?,誰追誰,現在到了什麼程度?哪個幹部下鄉勾.引了一位姿色婦女,這個婦女當天偷偷找他來了。。。。。。。誰跟誰昨晚睡了一覺,早晨偷偷跑出來了?還有誰昨晚翻牆到了一位寡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