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沈家大老爺沈秋山丁憂守製，遷回原籍做了揚州巡撫，沈家大房也要合家遷回揚州了。
四姑娘沈婉瑜一早便跑來，對沈五笑眯眯地道。
“五妹妹，大房的下人們都已隨著我們收拾行李了，你跟我們一起去揚州嗎？”
她笑容安恬篤定，就好像料定了沈婉寧會怎麼回答一般。大房的下人都跟著去，其實便是沈家的下人大半都跟著去了，她這紅葉居裏頭也不過就剩下兩個丫鬟一個婆子，含珠都要跟著去揚州祖宅的。
也對，往日裏沈家大房若是天，二房便是這片天下頭貧瘠的黃土地，每每都要大房施舍一二才能勉強體麵度日。
可如今不同了。
沈婉寧想起昨日老金送來的一箱子現銀，頓時覺得腰杆都挺直了好些，語氣也輕快些。
“哦？姐姐去罷，妹妹等著你們回京城來，大伯父的政治藍圖還未畫成呢。”
沈婉瑜聽了這話，極驚訝地瞥了沈五一眼，平日裏素來的輕鄙目光咄咄看來，倒是一分都不減的。
她不禁嗤笑一聲：“妹妹這還沒嫁出去呢，就找著夫家了？我們大房養了你們兄妹這麼大，這就翻臉不認人了？”
這話極不客氣，刺的一旁的雪鵑臉一白，覷著自家姑娘這散漫樣兒，偏偏沈婉寧又不讓她多說，隻能瞪著一雙鹿眼幹著急。
沈婉寧若無其事一般，散漫的目光落在沈四的麵上，渾似沒有焦點。
須臾，這少女才微微一笑。
“四姐姐年幼，自然不知，明麵上的是非可不一定是看起來的那個樣子，那是也未必是是，非也未必是非呢。”
沈婉瑜素來是個不讀書的，乍一聽聞此言，就皺眉喝道：“你別給我扯那些文縐縐的!難道我說的不對？”
沈婉寧一笑，這一笑閑適恬淡，與半月前大大不同。
“姐姐說的，是姐姐知道的。我知道的，卻是大伯父大伯母以不讓我爹胡天胡地為由，把我娘的幾間嫁妝鋪子並莊子都收歸名下，這幾家鋪子並莊子這麼些年的收入，難道抵不過我們二房這薄薄花銷？”
她語氣平淡，沈四卻覺得話內譏誚之意甚濃，一時跺腳道。
“哦!你這白眼狼，如今便是要把這幾間都要回去呢!”
她心思魯直，沈婉寧聽了付之一笑。
少女聲音帶著一絲憊懶：“四姐姐別怕，婉寧沒有這個意思。大伯母對婉寧與哥哥有養恩，婉寧斷不會忘記的。”
沈婉瑜狐疑地瞪了她一眼，這才氣衝衝離去了，那模樣全無來時的趾高氣揚，反而怕沈婉寧追著討債一般。
真不知道大伯父這樣縱橫朝堂的權臣，怎會有這樣無知無畏的閨女。
待她走了，雪鵑便進來稟道：“姑娘，銀票兌好了，一共是兌了七千兩銀票，是咱們京城最老的字號崇濟錢莊，還有整銀子碎銀錁子共五百兩，都已存在別院裏頭了。”
她說完這數字，咋了咋舌又道。
“姑娘真是厲害，居然能用兩千兩銀子掙來這麼多的紅利!沈鶴叔也不錯，不枉姑娘看重他呢!”
要知道京城裏頭的大戶人家，合族一年的花銷也不過千兩銀之數，京官做到沈家大老爺那個位置，一年的俸銀也不過三百兩。
這中間的出入，明眼人都可見得，是沈家二房的主母江氏，嫁妝鋪子添補來的，實在大房這位主母家道中落，嫁妝早都被她自己分去做了娘家人的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