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那一端滿桌的銀錢，“小”的那一頭，隻有一錠孤零零的金錠，可眾人心裏都清楚，這滿桌的錢，也不夠賠這一錠黃金。
刀疤男氣急敗壞道：“那你待怎地！隻輸了這一回罷了！咱們再賭！”
陸明禎頗冷淡道：“你已沒本錢了。還要倒賠我錢呢。”
那怕事的早都作鳥獸散，站的遠遠的瞧著這頭的動靜。
刀疤男子被他這模樣氣得不輕，一轉頭看見沈婉寧，便指著她道：“便賭她！”
少女臉上配合著這動作露出些驚訝來，一雙露在麵紗外頭的眼睛左顧右盼，似乎有些驚恐。
陸明禎跟著這刀疤男的手指，順著看向沈婉寧。
他麵容俊朗，氣質沉斂，半張臉在賭坊昏暗的燈火中，明明暗暗。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依次地叩擊著那木做的桌沿，似乎在沉思。
須臾，他緩緩頷首，露出個帶些苦惱的表情。
“那好罷，若是你輸了，你身後的這小女奴，就歸在下了。可要是她有什麼頑疾，或什麼毒物牽絆著，這又何如？”
他這話聲音不大，剛剛好夠鑽進沈婉寧的耳朵，那被點到名的少女聽著卻覺得有些麵紅。
刀疤男有些激憤道：“你想贏，那也得你有本事才行。至於她……”
他揮揮拳頭：“給你了便是個好的，我龐擎不至於做些出爾反爾的事情！”
沈婉寧計劃已成，默默看了他一眼。
之前她操縱骰盅所給予他的勝利，已讓他贏得紅了眼睛，眼下隻要再操縱那骰盅，讓陸明禎贏了便可。
骰盅重新搖起，陸明禎示意一旁的手下把所有的銀錢，並那錠金子，都放在“小”字上。而龐擎賭的，自然還是大。
她凝聚心神，剛欲抬手，忽覺有視線看來，她微訝然看去，陸明禎噙著點笑，輕輕地注視著她，搖了搖頭。
沈婉寧愣了愣，慢慢垂下手，他便把視線收回，臉上的神情依然冷淡又悠閑，似乎那點朗朗的笑意不曾出現在他的麵上一般。
莊家搖骰完畢，把那竹筒啪地一聲，拍在桌上。
龐擎雙目裏帶些血絲，仿佛要把那竹筒瞪出個洞，反觀一旁的陸明禎，依舊慢慢地，輕輕地敲著桌子，那篤篤的聲音不急不慢地傳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眾人都不由得微微屏住呼吸。
“莊家開骰！三個一，一點豹子，小！”
陸明禎抬起嘴角，似乎一點也不驚訝這樣的結果，他含著笑意，看向龐擎。
龐擎隻覺呼吸都粗重許多，他急切地看向那骰盅裏的點數，隻見三個鮮豔的紅點如血滴，穩穩地麵朝上方，一點豹子……這怎麼可能？！
他有些鬱怒地轉過頭，看向沈婉寧，伸手便想拉她，早有一道聲音淡淡道：“這位刀疤兄台，眼下這位姑娘，是在下的人了，還請不要隨便伸手。”
沈婉寧被陸明禎輕輕一帶，往後退了一步，站在他的背後，刀疤男子麵色漲紅，惡狠狠道：“即便如此，你也得打贏了我才行！”
他雙手作爪，淩厲抓來，沈婉寧隻覺一道綿軟力道把她往後輕輕一推，一聲轟然巨響，那刀疤男子已被陸明禎打出數丈開外。
陸明禎收回手來，抬起頭，麵色依然溫煦，目光卻不含任何溫度。
“哦？那看來你今日，要輸的徹底了。”
龐擎抬起頭來，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自腰間解下馬鞭。
沈婉寧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腿上的繩索早已被陸明禎斬斷，扯落在地。
那一瞬間腿上的酸軟之感才洶湧襲來，沈婉寧不防，一下軟了腿腳，坐在地上，被陸明禎高大的背影輕輕籠罩。
她抬起眼睛，看向那道背影，仍然帶些令她心空的迷惘，似乎耳邊炸雷似地響起他說的話來。
“眼下這位姑娘，是在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