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傾盆大雨後,村裏人對沈婉寧的態度便來了個大轉彎,他們紛紛熱情地邀請沈婉寧去暫居他們家,沈婉寧一一都拒絕了。
他們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的光,那種狂熱令她不適。
不過,暫居又是什麼意思?
她轉頭看向一旁,一臉與有榮焉的龐擎,問道:“他們說的暫居是什麼意思?咱們還要去哪裏?”
龐擎正嚼著村西頭的男子送來的脆脆山竹,聞言撇撇嘴:“你經過了聖火的考驗。”
他兩腮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道:“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你就是六詔未來的大巫,克什已經派人把這個消息傳去聖殿了,等聖殿那邊來了使者,就要把你接去六詔大皇宮的。”
沈婉寧隻覺得好笑,嘴角一揚:“還有這麼好的事情?”
龐擎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又道:“不僅這樣,等你成年,你就要繼承咱們六詔大皇宮的皇位,成為整個六詔部落唯一的聖巫!”
他把手裏那個啃得七零八落的山竹一丟,精準地砸中門口還在削竹子的獨眼孩童,沈婉寧瞪了他一眼。
龐擎吃飽喝足,咂咂嘴:“你是大楚人,自然不知道,咱們六詔的聖巫,就是實際上這裏的最高統治者,擁有軍隊的。”
沈婉寧閑閑地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感興趣。”
龐擎頓時瞠目道:“你居然不感興趣!你知不知道,六詔的聖巫就相當於你們大楚的皇帝!不比你那個做的窩窩囊囊還被人送到這裏來的二房小嫡女強嘛?”
他說完這話,沈婉寧輕飄飄地又看了他一眼,龐擎很識相地不再說了。
可他麵色還是十分不甘,半晌不死心道:“我們六詔都有二十年沒有聖巫了!”
沈婉寧奇怪道:“你們的上一任聖巫去世了?那怎麼不讓她的子女繼位?”
龐擎想起這少女是個大楚人,這才咽下最後一口山竹,認真嚴肅道:“我們六詔的上一任聖巫,已經離開六詔很久了。我們的大巫師出去尋找聖巫,也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這些事情,我們村裏的人都不知道,我還是聽六詔的商隊說的。”
他說罷這些,才想起這少女委實不算跟他一路的人,畢竟無論怎麼說,把她帶到六詔來的是自己。
不過,把她送到這裏,自己答應恩人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接下來他要怎麼做,也不算忘恩負義。
他心安理得地笑笑,衝著沈婉寧道:“你若是跟我去了六詔大皇宮,我就告訴你,到底是誰讓我把你送過來的!”
沈婉寧聽了,似乎沒什麼興趣。
她挑挑眉:“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現在就要離開。看村子裏的人對我現在的態度,肯定沒人攔我,那個什麼勞什子大皇宮,你自己去享福吧。”
她似又想起什麼,笑笑:“若是你想念你的婉綺妹妹呢,等我回了京城,就把她送來給你。”
送字從她嘴裏說出來,怎麼聽怎麼有咬牙切齒的調調,龐擎登時瞪著眼睛道:“不需如此!婉綺如今,如今還小,還不懂得我對她的心呢!”
他麵色漲紅,下意識又去摸身上那塊玉佩,沈婉寧看的有趣,隨口道:“對了,你和你的婉綺妹妹,是如何認識的?”
她能感覺到龐擎身上的那道枷鎖,在她走進那間屋子替他解開繩索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了。那是恩義的枷鎖,是把她送到這裏來的罪魁禍首所施加的,如今他眉眼生動,也願意與她說話,所以如今他說出來的,都是真的。
龐擎想了想,吞吞吐吐道:“她,她救了我。”
哦?蛇蠍美人沈婉綺還會救人呢?
沈婉寧麵露嘲笑,龐擎見她這樣,歎口氣道:“我知道,你們之間肯定有怨恨。但是婉綺又哪裏容易了?她小時候被你哥哥姐姐合夥欺負的時候,你活的肯定比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