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霧氣消散在她的指尖，很快地重新聚攏，把她包裹在內。
這是無用功，沈婉寧放棄了這個舉動，她看向本該是天空的地方，那裏聚著一大團黑雲，黑雲正中一個漩渦，還在源源不斷地放出黑藍色的霧氣。
沈婉寧皺了皺眉，顧不得多想，便要咬破手指。
她要試試這是不是個巫術所造的幻境。
“沒用的！”
女子嬌怯的聲音，與之前所聽到的甜膩的笑聲，似乎來自同一個人。
沈婉寧聽聲斷位，咬破指尖，一顆鮮豔的血珠拋出，投向那聲音的來處。
那聲音又笑起來，還是那甜膩而又嬌怯的聲線，攜著一絲癲狂。
“都說了，沒有用的！你這女子，真是愚蠢！”
血珠無聲無息地被霧氣吞噬，在霧氣中微微一亮，隨後黯然消逝。
這裏不是幻境，但也不會是實際存在的景物，那麼這裏是……
女子笑夠了，嬌聲冷冷道：“沒錯，這裏是你的，夢境。”
她似乎說到什麼極為好笑的事情，笑聲似乎被掩在口中，偏偏又吃吃地笑個不止。
“不過，這又有什麼區別呢，反正你就要死在這裏了……”
沈婉寧死過一次，在重生之後被倒黴催的龐擎帶到這裏，也被無數次威脅過會死。
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寂寞。
“死在這裏？我不會死在這裏的。”
她略抬起眸子望向聲音來處，盡管那裏什麼都沒有。
“與其說是我死在這裏，不如說是我的身體歸你所有，而我的靈魂，就會被囚禁在這裏吧。”
她聲音平靜地說完，那女子默了默，笑道：“你是極聰慧的，不愧是我姐姐的孩子。你與她很像。你們都喜歡裝作淡然無波，可命運為何又眷顧你們？”
她厲聲一笑，沈婉寧盯著那處，也冷冷道：“你不配評價我的母親。”
那女子聲音拖長，頗慵懶道：“哎喲，終究是小孩子脾氣，難怪他選了你——嗬嗬，可他說到底，還不是放不下我？既然放不下我，為何又有你這孽種！”
他？鏡翁嗎？他……背叛了畫像上的女子嗎？那個女子……是她的母親嗎？
這又從何說起？
沈婉寧隻覺得喉嚨發幹，還要開口，那女子恨恨道：“不同你這小孩子磨嘴皮子，左右我也殺不了你，你就在這裏慢慢地墮落至死吧。哼。”
她哼笑一聲，沈婉寧覺得壓迫自己的那股莫名的力量抽離而去，她捂住胸口，嘴角慢慢滲出一絲血跡。
那是這個女子的巫力罷？她有了身體，竟然擁有了這樣強大的力量麼？
沈婉寧苦笑，這女子所說的她也能猜著五分，隻是不曾算到鏡翁竟然把這女子的生魂封印在她的體內。
是什麼時候？是前世自己被封印記憶的時候嗎？那些被封印的記憶，被製造出來的記憶，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她嘲笑地想，自己真是很慘，前後兩個父親，竟然沒一個真心對她好的，前後兩個母親，又都早早地撒手人寰。
中間曲折她還未想透徹，但這些在眼下並非必須考慮之事，她略略垂眼，看向下方茫茫的霧氣。
下落的太久了，空氣似乎更加鋒利地剝落著她僅剩的力氣，沈婉寧呼出口氣，臉色蒼白地閉上眼睛。
她要盡快感知到這裏的出口，才能趕快離開這裏，防止那個妖孽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