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見他神情沉默,以為他尚還在隱忍,嬌笑著又攬得緊些,還要開口。
卻聽得那沉默的青年突然說道。
“沈姑娘,不知道陸某問你的問題,你有答案了嗎?”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殼子裏的薩麗拉有些苦手。
她眼睛一轉道:“什麼問題?我忘記了。”
陸明禎似乎早料到她會這樣說,他並不再問下去,隻沉穩地把她扣在他腰上的一雙手解開,手心裏灼熱的溫度與這寒涼的潭水混雜著,薩麗拉一時判斷不出,他究竟有沒有哪怕一絲的情動。
浸泡在潭水裏的少女一身紅裙盡濕,在耀眼的陽光下也絲毫不遜顏色,便似一支出水的妖冶紅蓮。
陸明禎已走遠了,她一咬牙,冷笑了一聲。
真是清高的緊!不過是個大楚來的毛頭小子,敢這樣對她!
沈婉寧此刻已掙紮的累了,她攤開手腳,躺在一塊大石頭上小憩。
幸而這地方不是全然的無底洞,中間那些碎石可以供她暫且棲身。隻是一般隻能待上片刻,那石頭又會碎裂成齏粉。
她在大石頭上聽著外頭這兩人的動靜,聽得外頭靜了,不由得恥笑薩麗拉道:“你喜歡上他了?這位聖巫大人?竟然倒貼至此?”
片刻後那女子悶悶的聲音含著怒氣傳來:“與你何幹!”
沈婉寧悶悶笑起來,秀麗的長眉本已沾滿了塵汙,此刻一寸寸舒展開,少女輕聲說道:“喜歡也是徒勞,你看他那樣子,可不是覺得,你並非是我麼。沒嚇得落荒而逃啊,已經不錯了。”
薩麗拉浸在石潭水裏,低頭望著一雙雪白的玉足在水裏發著瑩潤的光,片刻拿那玉足踢了下水潭底下的小石子:“嗬嗬,隻有你們大楚人才談這些情情愛愛的,我們六詔的女子,隻求相伴。”
她嘲笑地低聲嗤了一聲。
“可惜有些負心男子連相伴也做不到,偏偏你這位小情郎兒,喜歡你可喜歡的著緊,真不知他看上你那一點。我方才連魅術都使出來了,這傻子居然還能坐懷不亂。”
沈婉寧本來還在笑的麵上劃過一絲怔怔,她低聲道:“這又是誰左右得了的。”
她與這死了的女巫又說個什麼勁兒,沈婉寧咂咂嘴,伸出一雙手舉起來望著。
手上已經遍布了傷口,血跡斑斑的指上結了暗紅的血痂,又被匆匆磨成新的傷口。
外頭那女鬼的聲音突然傳來,沈婉寧聽清她說話的內容,不由得愣了。
“本宮今日晚上便要和他共寢,你且等著瞧好戲吧。”
不知她又想了什麼歪門邪道的法子,沈婉寧有些疲憊地把手搭在額上,望著灰蒙蒙的上空。
陸明禎啊陸明禎,你自求多福吧。
想到薩麗拉所說之話,沈婉寧不知為何心裏生出一股無名火來,不知名的力量頓時使她咬牙又跳起來。
拿別人的身體做什麼不要臉的事情!
瘋女人!
她一定要去阻止她!
阻止她……
少女心裏轉過數念,心力迅速暴漲,痛意蔓延過她的全身,她隻覺得心髒的跳動都似被尖刀割過,汩汩流出血來。
若在遠處看去,圍繞著少女的颶風此刻已經被破開許多的孔洞,千瘡百孔地圍繞著她旋轉,上空那灰蒙蒙的天色,似乎越發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