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屬於陰暗的,而她,屬於陽光。
我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當我看到他。
她的生活裏,終於出現了那個男人。
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的,她那樣的年紀,那麼平靜又愜意的生意,她應該會有一個喜歡的男人。
說實話,我很嫉妒,很吃醋。
但我毫無辦法。
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
不可否認,當晚,我在蘇洛的住處,看到他渾身鮮血抱著她進來的時候,我的心髒幾乎有一刻是停頓的。
我很憤怒,抓住他的衣領,衝他咆哮!
但他神色無波,隻是看了我一眼,便再沒搭理我。
然後,就開始自顧自的和蘇洛說起他的計劃。
老實說,聽完他的計劃,我覺得很荒唐。
一個人的心髒,怎麼可能說換就換,還這樣換來換去?
但蘇洛說可以。
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那次手術,我沒去。
我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心態,來麵對那樣的她和他。
我突然發現,好像自己之前所想所做所以為的一切,在他麵前,其實不過是場笑話。
可笑的是,有一段時間我還認為……我比他更愛她。
那晚的手術,很成功,那晚過後,我沒有再見過他。
蘇洛不記得他了,而我,似乎也下意識的,刻意的,不想去打聽他的去處。
我把小小留在了身邊。
那五年,是我認為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五年。
盡管,我知道,我不可能再愛她了,也不可能再讓她愛我了,但能看著她在我麵前鮮活的活著,我還是很開心。
但……她有了孩子。
是席墨城的。
從那以後,我更將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了。
以致於後來看到他們再相遇,再在一起,我的心裏竟然毫無波動,我甚至覺得,那是應該的。
因為,蘇洛忘了,席墨城忘了,但我沒忘。
他……隻有六年可活。
但我還是有些擔心,他們會出事。
我試圖用各種辦法,讓她回來,不要再去國內招惹他,但她不肯。
那麼深的執念啊,即便心中認定,對方是害死自己的人,卻還是不死心的想回去,回到他身邊,我又憑什麼阻攔呢?
隻可惜,後來果不其然,真的出事了。
當年,這件事席墨城騙過了所有人,也騙過了自己,他算準了一切,卻沒算到,她對他的執念這麼深。
他或許永遠不會算到,事隔五年,她竟然還會回去找他。
所以,當席家的人發現了她的存在,席家的人慌了。
而他,失去記憶,自然無從應對。
這些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小小的心髒,開始出現排異,越來越嚴重。
我開始讓蘇洛幫她準備人工心髒,另外,也在猶豫著,要不要去找席墨城。
畢竟,我不確定,沒有了記憶的他,是不是還有在幫她尋找合適的供源。
幸運的是,他沒忘。
他忘記了那晚的所有事,卻一直沒有忘記,要替她尋找供源。
盡管,或許當時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尋找這個。
但他終究還是找到了。
那天晚上,他來找我。
我們兩個,因為彼此的身份,注定了是不能一時坐下喝茶聊天的人。
盡管,從內心深處,我佩服這個人。
但我們不可能是朋友,隻能是敵人。
卻沒想到,在那一晚,他來了。
他沒有穿軍裝,身上穿的是一件亞麻色的襯衣,看上去很平和,一點也不像之前見麵時那樣淩厲霸氣。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想起來了。
五年前的所有一切,他都想起來了。
這樣……很好。
所以,我對他也沒有之前的敵意,我們坐下,聊天,喝茶。
我看得出來,他的身體狀況不太好。
但我們誰都沒有提及,他隻是平靜的將找到供源的事告訴我,然後拜托我,事後請和五年前一樣,清除她這段時間所有的記憶。
我一一答應。
我沒有道理不答應。
然後,他笑了,再無多話,起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有點慌。
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還有什麼想讓我幫你轉告她的嗎?”
他的腳步頓了一下,停在門口,沒有回頭。
過了片刻,才淡淡的開口。
“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