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阿平這麼一說,阿缽也不由點了點頭:“咱們大夥兒都知道這個人,確實很能打,這一、兩年裏,都是咱們契丹人壓著漢人打,他卻頂住了咱們壓力,反而把品部給打沒了。這個人堪稱良將,需要咱們整個部族慎重對之……”
阿平打斷阿缽的話頭,道:“慎重對之是應當的,但良將則未必,以我的觀點,李誠中算不得良將,他的臨陣指揮水平不高,對戰鬥的嗅覺也遠遠不夠。品部和我們述律家很近,有一些品部的族人逃到了我這裏,其中有一個參加過前兩次戰事的,還有一個參加過第三次戰事,和他們的談論中,我發現,這三次作戰中,李誠中一直處於極為被動的地位。第一次在榆關、第二次在白狼山中,李誠中都遭到了品部的突然襲擊,他的臨陣指揮也沒有什麼出色的地方,始終處於被動挨打之中,第三次在白狼山北麓,他甚至被圖利打了一個埋伏,在戰鬥中更是被圖利率軍衝亂了軍陣……”
阿保機和阿缽都在皺眉思索,曷魯卻聽暈了,他張著嘴半天沒合攏,忍不住插話道:“可是……可是……不是說他三戰三捷麼?”
阿平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指揮第一次、第二次戰事的兀裏,唔,其實我們都知道實際指揮者是可丹,還有指揮第三次戰事的圖利,公平的說,都做得不錯,就算我來指揮,也不可能會更好了——或許隻有第一次榆關戰事中出現了一些小小的錯誤,讓李誠中獲得了幾天時間整修關門——但我看來不影響大局。戰鬥開始之後,他的軍隊都沒見到有什麼出彩的臨場調度,但是就這麼打下去,打下去,然後一直到戰鬥結束,他就打贏了。”
曷魯感到有些難以理解,問道:“為什麼?”
阿平歎了口氣,雙手一攤:“很遺憾,那幾個逃回來的品部士兵說不清楚,我也搞不懂。所以我說李誠中不是良將,他在每次作戰中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都應當是被逼到了絕境……好吧,話題轉回來,所以我說這不是李誠中的作戰風格,什麼‘誘殲’之類的說法,實在站不住腳。而且我相信大家都清楚,乞活買雖然貪婪,但絕不會是輕易上鉤的人。”
眾人默然,良久,阿保機打破了沉默,道:“好吧,看來我們應當加強對李誠中和營州方麵的情報搜集了……當然,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當務之急還是滑哥那邊。”他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微笑道:“滑哥兄弟害怕了,”阿保機微笑道:“他們已經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懼,想以這種方法將咱們趕到關牆去。大夥兒說說怎麼辦?”
一談到這個問題,阿缽就閉口了,他對這些爭鬥不關心,也說不上有什麼法子。
曷魯大聲道:“什麼法子?阿保機哥哥還問什麼,要我說,李誠中打得挺好,乞活買那個狗賊不是向著滑哥麼?打死他才合了我的心意!咱們也別在這裏幹耗著了,一早將他們宰了算了,那幾個家夥除了會耍心機,還會幹什麼?”
對於自家這個性子粗魯直爽的俺答,阿保機很是喜歡,他耐心的解釋:“怎麼宰?帶兵過去?釋魯大叔和轄底都在扶餘,咱們這邊一出兵,整個草原都會反對咱們,就算咱們手下的勇士,恐怕也不會跟隨的。你自己去宰?當滑哥他們手下無人麼?要知道,部族裏那些長老和貴人們,可是都向著他們的。”
阿缽道:“肯定不能意氣用事,依我看,他們既然以此說事,咱們就給他來個拖延之策。不是挑起雙方紛爭麼?究竟哪邊挑起了爭端,過錯應當屬於哪邊,這些都是要弄清楚的,其中還涉及與盧龍軍山後行營的交涉,一切都需要時間。”
阿平冷不丁又插了一句:“還要搞清楚這次乞活買怎麼吃的敗仗。”
阿缽的拖延之策與阿保機不謀而合,現在的關鍵是大於越釋魯什麼時候去世,這麼拖延個一、兩月的應當不成問題,等拖到大於越病逝之後,自然也就到了起兵之日,到時候誰還去關心乞活買是怎麼吃了敗仗的呢?阿保機、曷魯、阿平和阿缽等人已經到了現在這個高位之上,讓他們退下來是不可能的,一旦退下來,也就意味著性命不保,而再上一步,則意味著成為整個草原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