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說:“胡鬧。奶奶不會跳舞。奶奶老了,跳不動了。”
陽陽叫著:“不行!”
“陽陽,把菜刀給我吧。我切菜中午給你做好吃的。”站在一旁的月亮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一直在旁邊的月亮覺得陽陽和奶奶像是演話劇。這次也輪到她自己上演一個角色了。
陽陽看看月亮,扭過身來,又把刀對準了月亮。
月亮想到了哄小孩子的藝術,於是她就說:“陽陽,姐姐這裏有糖果。你把刀給姐姐,姐姐給你糖果吃。我們兩個換一換,行不行?”
陽陽跑到了月亮跟前,他說:“姐姐,我要吃糖。”
月亮說:“你把刀給我。”
陽陽強嘴:“不給。我要吃糖。”
月亮說:“給了才有糖吃。”
陽陽說:“不給。我要吃。”
陽陽跟月亮正糾纏不休,奶奶趁機從陽陽背後一下子奪走了菜刀。
陽陽哭了。陽陽又扭轉方向去纏奶奶去了。
奶奶生氣地說:“不給刀想吃糖果。哪有這樣的道理。你這孩子太不聽話了!”
陽陽受了奶奶的訓,哭的聲音更大。奶奶隻好又柔聲細語地哄。奶奶一邊哄陽陽一邊又責怪正不知所措的月亮:“小月,菜刀怎麼會到陽陽手上的呢?你做事這麼粗心,萬一傷到他怎麼辦?小孩子的皮膚嫩,一不小心就碰破了。你要注意呀你!”
月亮不吭聲。她咽了咽唾沫,接過奶奶遞給她的菜刀,轉身進廚房切青椒去了。
月亮感到鼻子酸酸的。
月亮到這個家總共也隻有十來天。她不由得想起喬的話,想起陽陽以前的那位姐姐。月亮初來時除了覺得那個女孩皮膚粗糙與不白,長得不漂亮之外,也沒什麼令人討厭的地方。想不到那個女孩臨走時竟不吭不聲地拿走了月亮的一件衣服。問題是月亮本來從家裏來也沒什麼衣服。他剛到這個家庭,那個女孩一走,而陽陽的媽媽又在外地工作,陽陽的爸爸再一上班,隻剩下了月亮一個人帶陽陽,月亮真不知該怎麼辦。月亮就盡量去討陽陽的“歡心”。兩天後,陽陽接納了月亮,並喜歡上了月亮。可當月亮、陽陽和陽陽的爸爸程忠一起去中巴站接來了奶奶後,月亮明白,親人就親人,陽陽與奶奶的親近使他們之間的距離又拉遠了。
親人就是親人?月亮不禁又思念起了自己的親人。月亮一想到自己的親人與自己現實的處境,隻覺得眼裏含了一包水珠兒。她的眼睛一眨,水珠兒就落了,落在了砧板上她正切的青椒上。月亮知道這是淚。
“爸——爸。”
隨著一聲歡呼,客廳裏響起了一個成熟男人的聲音:“陽陽,在家聽不聽奶奶和姐姐的話。”
隻聽陽陽說:“聽,我聽話。”
“聽個屁話。”這是奶奶的聲音。
緊接著,奶奶走進了廚房。
奶奶立刻打開煤氣灶,係上圍裙炒菜。
奶奶炒菜,月亮便站在旁邊看,站在旁邊學。月亮看奶奶放多少油,多少鹽,什麼菜摻什麼菜炒,放什麼佐料。奶奶每炒好一盤菜,月亮就接過來端到客廳的餐桌上。
五分鍾後,餐桌上已放了一盤炒好的蘿卜片炒肥肉與一盤炒洋芋絲。
奶奶對月亮說:“你把陽陽的小碗拿去夾點菜喂他先吃。他早上隻喝了一杯牛奶,肯定餓了。”
月亮應著,她從碗櫥裏拿出陽陽專用的小花碗,又拿出一雙筷子一把小勺去用筷子,給陽陽夾了薄肥肉片和洋芋絲。然後,她把小勺放進小碗裏端到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陽陽和他爸爸麵前。
月亮把碗放在茶幾上,用極富親和力的聲音對陽陽說:“陽陽,我們去洗個手了吃飯。吃飯嘍。”
程忠也催促著:“去,跟姐姐一起洗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