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是席間唯一知情的人,他隻是低著頭不住地端著茶杯喝茶,生怕看著哥哥的樣子自己會笑出來揭穿了哥哥的謊。我看了看席間的子墨,但見窗外的景襯得他更加清逸出塵。真未料到他也會來,隻是這次見他,竟微微的臉紅。
“好一個俊俏的公子啊!譚兄,你和你的表弟長得真挺相像的。”席間一位公子看著我,讚許有加。另一位公子久久地看著我,笑道:“可惜這位白公子不是個女子,若是個女子,我必娶回家做夫人。”聽到此處,我的臉紅得有些像石榴花。哥哥也一臉的不自然。席間更有一位身材魁梧,其貌不揚的男子笑道:“我一直以為我才是這世上長的最英俊的,可今天一見著這位公子,我就自愧不如了。”大家都哄堂大笑起來。我也抿著嘴,強忍笑意。
就座,我卻正好坐在子墨的對麵。抬頭間,正是四目相對,子墨仍是一臉溫柔的笑。我低下頭去,臉又不自覺地紅了。
我轉頭,看見窗外的景色。遠處靜謐的湖水,湖水處連綿的遠山。原來,在家中的那一片小小天空外還有這麼遼闊的美景一直等我來賞。隻是,我一直不知而已。
在餘光中看見子墨看著我,臉上溫柔的笑意。我隻是不自覺地將頭低下去。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隻是不敢再抬頭直視他的眼鏡,那一雙總是滿含溫柔的眼鏡。我隻是情不自禁地看著窗外,看漫天飛舞的花朵,感受這讓我覺得無比自由又無比清逸的微風,我的心隻想為這樣的時刻而停留。
“白公子,來來來,共飲一杯。”一位公子舉起酒杯,微笑著看向我。把我短暫的靜默時刻打破。我還沒反應過來,麵前的酒杯裏早已被坐在身旁的公子盛滿濃香的酒。我吃了一驚,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會飲酒。”那位公子笑道:“白公子,這就怪了,你表兄把你帶到酒樓來,難道不是為了喝酒來的?難不成你來這看風景來了?怎生跟個姑娘似的,這般扭捏。”話音剛落,哥哥一把捂住我的酒杯,生怕我不懂事,喝了酒。“李兄,我家表弟實不會飲酒,他來這兒也就是隻想多結識幾個朋友。”我轉過頭,看著哥哥,但見他臉都有些憋紅了,著急擔憂的樣子清晰地呈現在了臉上。
“哪有大男人不會喝酒的?也太奇怪了吧?想當年,詩仙李白也是酒後作詩,才思無阻,文人墨客,開懷暢飲,才是真豪傑真英雄。”一位公子顯然並不相信哥哥的話,一直盯著我,哥哥轉過頭來看我,臉上又是擔心,又是責怪,責怪我為什麼跟著他來到這裏。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好聽的男聲在席間響起。“王兄此言差矣,我也是大男人,你也知道我的習慣,滴酒不沾,並非都要飲酒才稱得上是英雄豪傑。既然這位白公子也是滴酒不沾之人,就讓我和他都以茶代酒,敬各位兄台一杯,以表敬意。”又是周子墨,除他之外,這世上再沒有這樣的謙謙公子,溫雅如玉。
隻見他端起茶壺,又拿了一個杯子,倒滿清香四溢的茶,微笑著遞給我。那一刻,我在想,若他再早生上個幾百年,隻怕孔老夫子也要收他作徒弟了。
我端著那杯茶,嗅著一縷淡默自賞,看破紅塵的高貴,比起那酒來,一淡一濃,一清一烈,別有一番悠遠的滋味。我望向周子墨,還他一個感激的微笑。他,真不知幫過我多少回。替我結過多少圍。我想,曾經擁有著記憶的那個自己,一定是最幸福的。因為,記憶裏曾有著這樣這樣一位佳公子的身影,體貼入微,善解人意,。而現在這個丟失了記憶的我,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因為,我還擁有,與這個人,新的記。而且,還在沿著記憶的長線,一點點努力尋找著,線那頭似乎被塵封了的往事。這樣的過程,無比幸福。這樣的人,能與他相遇一刻,就好似無悔了一生。我舉杯,與周子墨一起一飲而盡,片刻後,席間的人也都舉杯同飲。我額前的發,受到了窗外微風的安撫,安穩的斜倚在我高挺小巧的鼻上。幾縷青絲下,藏著一張幹淨的臉。如清水洗出的芙蓉,那是隻屬於我的純淨無瑕。子墨久久地看著我,猶如在欣賞一幅畫,略略沉醉。我低下頭去,不知因為何故,心的跳動都變得有些不規律了,他的眼神,他的一舉一動,竟讓我的心被輕輕觸動,心思若琴弦,任他輕易撩撥。
看見哥哥看向周子墨的眼神,幾許讚賞,幾許感激。
“今天天氣甚好,趁著這酒意,咱們去湖上泛舟怎樣?難得一聚,怎能不稱興而歸?”席間一位公子提議。
“如是甚好!我們就去吧!”聽到那位公子的話,我整個人都差點兒跳起來,不記得沒有失憶之前的我是否遊湖泛舟,總之失憶之後自己就從未盡興的遊玩過,總是守著園中那一角天空,或是屋中摸去甚涼的木桌,一方四角硯台,整個人似發黴的蟲,睡了一冬的蛇,在陽光下舒展四肢,享受著四月的風,慵懶而愜意。遊玩的興致終於在心底的小小角落漸漸蘇醒。此時此刻,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扔進自然向我伸出的雙臂裏,賜予它最深情的擁抱。
我一臉激動的=興奮的表情,想必此時此刻自己的眼睛裏必是放著光的。哥哥卻向我投來責備的目光,一雙細長似楊柳的此時也瞪的像小貓在午後伸懶腰時張開的嘴巴,不光是哥哥,席間眾人見我如此大的反應,如此迅速的對提議的回應,都一致的看著我,帶著好奇的神色,我這才感覺自己的確有些失態了,忙低下頭去,默默端起茶杯,摸摸地飲茶。見一旁的子墨也在看著我,仍是一臉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