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靖安帝輕吐了一聲‘鏡兒!’
林鏡鏡吃了一驚,急忙抬眼看去。卻見靖安帝仍舊處於暈睡狀態,隻是他的眼角似乎有了氤氳。
“今朝,夢到什麼了?夢到我了是不?是不是我又將你氣哭了?再或者我又遇到危險了,你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救我,急哭了,是不?”
也就在此時,靖安帝再度輕聲吐出一聲‘鏡兒!’
一時間,林鏡鏡淚如泉湧。長跪而起,伸出手,輕輕的捧著靖安帝的頭,將她的頭窩在他頸窩半晌,哽咽難當,最後淚如雨下的抬頭,吻上靖安帝的額、鼻、唇,最終將唇停留在他的臉頰上,久久不願舍棄。
靖安帝臉上的淚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再或者是他們兩個的。鹹鹹的盡入林鏡鏡嘴中,她再度輕湊到靖安帝耳邊,飲泣說道:“今朝,不要忘了,你答應過我一定要死在我的後麵的,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大樹,為我遮風擋雨的大樹,即使現在我不在你的身邊,但你這棵大樹卻已紮根我的心底,永遠不會死去,永遠不會幹涸,因為,我會用心血來灌溉著它。”
果然,果然,淚有她的,也有他的。她看見,他的眼角又有淚滑落。伸手,她將他的淚輕輕的撫去。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靖安帝仍舊處於暈睡中。不知那兩聲‘鏡兒’是他清醒了還是睡夢中所喚。
可是,醒了又如何,她再拖累他嗎?再來拖累整個國家?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啊。
林鏡鏡長歎起身,含淚看向龍世懷,道:“世懷,答應老媽,以後一定要如你老爹般,做東傲國最有出息的皇帝,讓黎民百姓不愁吃穿,讓國家沒有戰亂。”
龍世懷點頭,他明白他身上的責任,也明白他將來要做的事。更明白他的母後現在要離開了。這一別,隻怕再也無相見之日了吧。
他好想開口問他的母後,你現在生活在哪裏?可是,不能,不能,他怕知道了後他會止不住想念的跑去看。然後有可能會露了馬腳,然後……再度打擾了母後的寧靜。
他覺得夠了,足夠了,隻要知道母後還活著,隻要知道他不是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便足夠了。
可是,真的足夠了嗎?若再無相見,他真的又非常的不舍。
在龍世懷糾結間,林鏡鏡輕輕的替靖安帝整順頭發,又輕輕的替他掖緊被角,最後在靖安帝額頭印下深深的一吻,然後霍然轉身,往殿外走去。
方步出內殿,也許是走得太急,她趔趄了一下,站住,以手捂胸,抬眼看向外殿依稀熟悉的一切……
“母後。”
她回頭慈愛的看了龍世懷一眼,再度轉過頭,不似方才急切,而是緩緩的摸遍外殿、偏殿、正殿中的書桌、椅子、屏榻、瓶、膽、花架等物,又一逕一一不舍的將青龍殿中所有的欄杆、柱子拍遍,一逕一路低喃道:“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不知怎麼的,龍世懷聽著特難受,眼又濕了。
“母後,我們以後還會見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