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為仁拿開胡不歡的長刀,令人取來一條牛皮筋長繩。綁住戰江湖的上身,禹懷化走進兩步,伏身底聲道:“老三,你搞什麼名堂?”穆為仁輕聲道:“二哥,我總是覺得這裏麵不對頭。你沒看出來嗎?老大比以往可變了許多。”禹懷化點點頭道:“是啊!我看也有些不同。老三,那你看應該怎麼辦?”穆為仁道:“於今之計,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隨手解開戰江湖身上的穴道,在他背上輕推一掌,道:“前頭帶路。”戰江湖眼角餘光橫掃了戰精英等人一眼,心道:“一會兒拆穿你們的身份,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當先而行,帶著眾人下了禮台。
他邊走邊是驚奇,自己為了這次大會著實下了許多工夫,可莊裏莊外埋伏下的數百個遊勇,此刻竟然全無所蹤。轉身斜視,隻見戰精英舉止從容,微帶笑意,全無憂慮之色。心中不禁暗暗猜想:“奇怪!這老家夥的西洋鏡拆穿之際,他怎麼一點也不擔心。莫非他有備而來,暗中已做了什麼手腳?不然怎麼手下的心腹兄弟怎麼會眼看自己束手被擒而坐視不顧呢?”腦中胡思亂想,腳下一刻不停,轉過道道門庭,穿過進進院落,縱深而行。
眾人當中,多數沒有進過莊中腹地,眼見莊中高樓林立,鱗次櫛比;廊榭盤施,層出不窮。院中或花香草密、或林翠鬆茂、或山石怪異、或亭台高雅。胡不歡等人無不撟舌不下,心道:“‘洛陽三百六,日冕一百八’這句話果然不假。想不到日冕山莊竟然如此規模宏大,富麗堂皇,照比平西王府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怪不得戰江湖甘冒天下之大韙,做出弑父謀財之舉。”一念方正,忽見眼前水色瀲豔,風拂漣漪,一湖平出。
寧靜的湖邊,一排垂柳臨江欲斜,十幾航扁葉輕舟,忽伏忽沉。纜繩穿過水麵,齊齊的拴在岸邊木樁之上。戰江湖道:“諸位英雄,家父便住在湖心落日島上,此去需棄陸乘船。隻是小船數量有限,不便眾人同行,還請諸位包含。”模仿鳥鳴,連聲啼叫,隻見柳葉散開,十幾個人自天而降,當先一人急步而至,叫道:“莊主……”話未說完,猛的瞅見戰江湖身上的繩索,不禁疑惑的道:“你怎麼……?”戰江湖搖了搖頭道:“先不說這個。島上沒出什麼差池吧?”那人點了點頭,道:“啟稟莊主,一切都好。”戰江湖道:“這裏有幾位朋友,欲過太陽島一遊。戰彪,戰洪,你們頭先帶路。”戰彪應道:“是。”領著十幾人解開纜繩,雙手並用,將船拉到岸旁。禹懷化,穆為仁一挾戰江湖的雙肋,縱身疾躍,先行上了小船。跟著戰精英,急功四義魚貫而入。戰彪將船纜往艙中一扔,用力一推小船,跟著跳上船來,拾起船槳,劃離岸邊。新橋一拍崔甫的肩膀,笑道:“崔施主,咱們一同前往可好?”崔甫道:“不必了,在下不識水性,一坐船就怕得不得了。”遲春道長笑道:“川江邊長大的老大不識水性,你騙誰啊?走走走,這個熱鬧少你不可。”一拉崔甫手腕,跟在新橋身後上了輕舟。
小船雖隻有十幾艘,但群雄當中,有的自認身份低微,不便同行;有的不喜熱鬧,不想同行;有的適才與戰江湖搖旗呐喊過,唯恐他此番又是無中生有,而被累贅,不敢同行;更有的怕戰江湖暗藏陰謀,途中中了算計。眾人你推我讓。十成人中到有九成人未曾上船。
十幾艘輕艇,載著百十號英雄,蕩波追濤,向著湖心一徑劃去。隻見一座小島慢慢從水中漂浮而升,過不多久,一條東闊西狹的沙灘展現在眾人麵前。眾人紛紛棄船登岸,戰江湖一言不發,踩著沙灘向西而行,眾人跟著他七轉八轉,來到一座院落之前。
戰江湖駐足門前,低聲道:“家父遁跡江湖,不問世事,隱居此處已有多年。諸位最好就此止步,隨意觀望一眼便好,勿大聲喧嘩,以免打擾他老人家的清修。”新橋等人皆道:“那是自然。”探進身形,隔著齊頭籬笆向院內張望,隻見那院落又長又寬,三間簡陋茅舍相距院門意有百步之遙,數十個木樁雜亂無章,間插在籬笆四周數丈範圍之內,將茅舍團團圍住。透過樁與樁之間的深隙,隻見花甲老者與一中年文士對麵而坐,中間石盤上放著一塊棋坪,兩人持子弈棋,文士身後一中年婦女正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