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命的另一種高度(1 / 2)

文/李華偉

15:50分,火車準時出發了,沒有送行的人,看見窗外的景色稍微移動的時候心裏像鬆了一口氣似的輕鬆,往後的十幾個小時裏,火車上的我就是一個徹底的閑人,不急不火,懷著無數稍縱即逝的心情做一個平平凡凡的路人。

想起HDD說過:喜歡出發,喜歡在一種期待與欣喜中啟程,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每離它近一點,就覺得收獲一點,這是追逐的快樂。

窗外沒有太多的風景,隻有新疆隨處可見的普通植物,用自己貧賤的身軀站成戈壁裏不朽的風景,真的啟程了,自己仿佛慢慢地平靜下來,進站時候的慌亂和燥熱都化成了等待,這樣的一路,路途風景變換,隻是不厚的一層鐵皮,就可以把人隔在另一個世界,互相不知道身份的陌生人在這裏做暫時的交談,明知道旅程終了的刹那就失掉了交集,卻仍然像本能一樣互相製造暫時的歡笑,突然想起進站時候車廳裏的場麵,四麵八方的人洶湧而至,彙成一股人流,然後找到自己的那個位置,人流濃縮成天地間行駛的一條時曲時直的線,到站以後,優勢行色匆匆吧!連再見都來不及說,車站裏一陣喧嘩過後又恢複片刻的寧靜,每個人的路線交叉,站台迎來送往的工作因日複一日而變地索然。

我所在的臥鋪車廂裏人並沒有滿,沒有想象中的熱鬧。途經幾個小站,曾經和HDD的對話裏,我喜歡的是火車過站的時候,尤其喜歡在日落的黃昏,路過茫茫戈壁的某個破舊的小站台,站台高出地麵許多,有時可以靠著車窗居高臨下的看見離鐵軌很近的農家小院,綠樹掩映的房屋裏,燈光昏黃,院子裏的人偶爾出入,木門的嘎吱聲劃破寂靜,看到這些的時候會突然放下了一切思想,他們每天聽著火車轟然而過的聲音,怕是早已麻木,一列火車對他們來說是一架再平常不過的鋼鐵機器,來來回回,送不走什麼也帶不來什麼,殊不知如家的車廂內,有多少人盯著他們平靜的生活心頭的萬千思緒。喜歡這樣的路過,恰如人生中遇到的千萬行色匆匆的人們,人群洶湧連麵孔都來不及看清便擦肩而過,徒勞的猜測帶來徒勞的悵惘,做一回純粹的過客,品一回蒼涼的遊子情懷,下一秒就有各自不同的生活,那淡淡的悵惘,恰如站邊破舊的站牌,看不清信息,更無從知曉它在火車又出發的那一刻,是慢慢的隨風遠去了還是永遠地留在了哪個地方。

我看見夕陽了,一覺醒來,天色已變暗,捧一碗冒著熱氣的泡麵坐在窗邊,竟聽得旁邊有人吟: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火車與夕陽背道而馳,我把臉貼在尚且溫熱的玻璃上,就真的看到了廣袤戈壁上的夕陽,半隱於厚厚的雲層中,卻不甘心這樣做一個隱者,刺得沉重的厚雲都仿佛透明一般,金色的邊鍍上火紅的雲朵,整個西邊是一片大氣的恢弘,這是新疆的落日,日薄西山,也是如此豪邁,站成這一片廣闊蒼涼大地上的王者,但是看的久了,那鉛灰色與火紅的淺變中,又似乎有一種別樣的嫵媚,或者,是柔柔的傷感。

正對著窗外的雲有種別樣的光澤,讓我想起《最小說》後麵的插畫,那個叫做AMO的耳朵後麵有一對小翅膀的孩子,小小的身軀蜷縮在同色的雲朵裏,那雲朵,便是閃著這樣一種夢幻般的色澤,在這片小雲朵的後麵是顏色沉穩了許多的大片雲彩,形容不出具體的形態卻能從上麵清晰地看見風的存在,雲卷雲舒,都是奔馳的姿勢,奔馳在這列蜿蜒的火車上空,奔馳在如此廣袤的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