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命的另一種高度(2 / 2)

沒有看到“大漠孤煙直”卻看到遠處的曠野上低低漂浮的寒煙,淡淡地為這片寂寞的大地籠上一層淡青色,我驚訝地發現東邊的天空竟是一片厚重的紫色,在這樣一片天地間去遠方,怎能不讓人難忘?我轉頭看向西邊,太陽還未完全落下,偏偏這時,旁邊坐著的小孩喊:“媽媽,你看,月亮出來了!”看見淡淡彎月的刹那,不禁啞然。

暮色四合時發著呆,天就慢慢暗了下來,快到庫爾勒了,昏暗的天色裏,隻看得見山的輪廓,慢慢地有了星星點點的燈光在窗外一閃而逝,我判斷著每一點燈光的不同,判斷著他們之間的距離,在這樣荒涼的地方,他們的生活又是什麼樣的呢,前天家裏的電費用完,曾讓我領會了沒有電的寂寞,一個人在家裏幽魂似的遊蕩,感覺自己像個聾啞人一樣失去了所有的聲音。這些燈光的主人也許不會想到,他們的一點或昏黃或明亮的光,可以給旅途上的人們帶來怎樣的溫暖。

到庫爾勒了,有一小段鐵路是穿城而過,又是居高臨下的看風景,這風景卻截然不同。

我看見筆直的一條公路有車近距離的挺在鐵軌旁等我們先走,一片燈火通明讓城市有了些許繁華氣象,每條公路上不同的路燈排成不同的線條,讓這個城市的也看起來安靜而美好,這樣荒涼的可怕的戈壁上,突然出現這樣一座城市,讓人心理說不出的安慰。

我想起春梅給我形容過的庫爾勒夜晚的生活,試圖找到那條曾出現在我們想像中的孔雀河的位置而未果。

車在站台上挺的十幾分鍾裏,我下車站了一會兒,空氣清新而潮濕,夜風都是安靜的,站台裏燈火下的人群,仍然讓人覺得寂寞,我看著欄杆那邊一株顯然無人料理的桃樹,想起春梅曾怎樣的在這個城市中走過。淩晨的時候,一個失意的女孩子手裏握著一袋小吃,晃晃悠悠地走在孔雀河邊,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借著別人的熱鬧裝點自己因空白而顯得寂寞的夜晚。

這樣的一座繁華的城市,與我無關,我在車裏看到這些顯然與我無關的萬家燈火,知道自己注定是個“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過客,可是,這裏卻因為有我一個知心的朋友而有了別樣的溫暖。

火車又要開了,沒有通知她,自己帶一點溫暖一點牽掛重新啟程,我說過了,自己是一個純粹的過客,悄悄地走,正如我悄悄地來。

車廂裏熄燈了,我又被拋進一片毫無征兆的黑暗裏,所幸的是過道裏有柔和的光線,我跳下床,在媽媽“別寫了”的叮囑聲中坐到窗前,車裏走過的人詫異地盯著我,是啊,自己的姿勢是夠奇怪的,左手撐在小小的台子上托著下巴看窗外隔壁裏的星光和燈光,右手握支筆胳膊懸空地在紙上劃來劃去,偶爾借著MP4微弱的光看看自己並不出色的字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排列在紙上,也覺得好笑,可是,管他呢!?黑暗裏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不是嗎?

夜色漸濃,相鄰窗戶裏透進來的夜風涼涼地吹在背上,我想起自己喜歡的作家七堇年寫的那篇《春別》,夜涼如水,新疆廣袤的星空下,一輛運西瓜的卡車悄然行駛在茫茫戈壁,一回頭看見旁邊枕著西瓜沉沉睡去的女孩,被夜露打濕的睫毛輕輕顫動,像掛著露水的蝴蝶的翅膀……

我看著漫天星鬥,聽著MP4裏的歌,節奏舒緩,開始發呆:這樣的夜裏,是不是適合思念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