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會遊泳的小人魚(1 / 2)

冰靈覺得自己的尾巴被狠狠地蜇了一下。

迅速回轉頭,冰靈發現自己金黃色的魚尾慢慢洇出幾絲血痕。而不遠處,一隻落瑛水母正擺動著觸手洋洋得意地隨著水流漂浮而去。

作為一條住處離主海宮相隔好幾海裏的愛雅人魚公主,在路途中遇到各種各樣的近海生物自是必然的事情。不過冰靈並不清楚其他的人魚公主們是否會有這種需要時時提防身周環境的煩惱,因為她們的寢殿全部都在海宮裏麵。

暗濤湧動,秋日的空靈海正是洋流肆虐的季節。冰靈不得不拚命擺動雙手,歪歪斜斜地扭動著魚尾,努力抵禦著迎麵而來的洶湧波潮,費力地向前遊。

在與她身下相隔幾尺的海底沙地上,一隻寄居蟹背上駝著一隻豔麗的海葵,揮舞著大鼇輕輕鬆鬆地趕到了她前麵。

冰靈的臉瞬時漲成了拉吉德火山口的噴漿凝岩。

同一時刻,在幾海裏以外的紅鸚鵡螺教室裏,西洛王子與其他幾位愛雅人魚正在緊張地進行著每天早晨的例行工作。

“蜘蛛放這裏!”西洛王子飛快地抓起本來被安置在大海螺課桌裏的藍色海蜘蛛,一把塞進了桌邊的大貝殼裏——那種貝殼向來是被人魚們用來裝午餐的。

“在這裏拴一條海蛇。噢,不要那種帶條紋的,要這種——你看,它的身上會分泌出白色的黏液……”西洛王子洋洋得意地把海蛇拴在了妹妹的珊瑚座椅上,同時指揮其他人魚把海老鼠塞到海螺桌裏,用凝膠黏住它的尾巴。

“西洛,我看這一回還是算了吧。”巴特爾遲疑著說道,“如果被國王陛下知道,你我都逃不了一頓鞭子。而且今天正好是執法者休差的日子……”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那個丫頭是個遲到精,遊水的速度比綠毛海龜還要慢,她能逮到才有鬼!”西洛白了他一眼,並有意用手擴了個喇叭花,大聲問道:“有誰看見我們碰過冰靈的東西嗎?”

“沒有!”整齊劃一的聲音。

巴特爾嘿嘿一笑,大手一揮,毫不客氣地在珊瑚椅背上又刷上了一層鮮紅色的海染料。

半海時過後,一頭紅發的烈潮冥蟹魔法導師沙魯文邁著橫步踱進了巨大的紅鸚鵡螺教室,用小眼珠粗略地在教室裏掃了一圈,重重地幹咳了一聲。

人魚們停止喧鬧,紛紛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不錯眼地盯住了纏在沙魯文頭發上的一根海藻。

“都到齊了嗎?”沙魯文並不知道自己的導師形象已經大打折扣,還在自以為威嚴地用刻意壓出的低沉嗓音問道。

“冰——靈——沒——有——來!”最愛搞怪的人魚凱羅舉起手,陰陽怪氣地拖著長音叫道。

“冰靈沒來?”其實沙魯文早在剛進教室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那個角落裏的空座椅,不過他還是故意多問了一遍。

“沒有!”教室裏齊齊回答道。

沙魯文瞪起小眼睛瞄了一眼螺口,那裏隻有一波波流動的海潮。而他們口中所談論的人魚冰靈,還在幾海裏外與一叢食人藻拚命地鬥爭著。

當冰靈終於歪歪扭扭地甩動著她金黃色的魚尾,手尾並用地遊入魔法教室時,大半個海時已經過去了。原本討論得極其熱鬧的教室一瞬間靜得像有虎頭鯊出沒的海灘,二十餘雙或藍或碧的眸珠齊刷刷地凝注在了遲到的小人魚身上。

教室前方,魔法導師沙魯文正用狀似巨鉗的右手緊捏著一根珊瑚法杖,滿臉戲謔地看著她。

“我的小公主,你今天遲到又是為了什麼原因呢?是被洶湧的拉第馬斯洋流衝到了海溝裏,還是不小心遇到了可怕的墨旱蓮烏賊武士?”

“在路途中有一隻落瑛水母蜇傷了我的魚尾……”冰靈低垂著頭,聲音小到幾乎聽不清。但沙魯文導師的聆聽能力顯然與他狹窄的胸襟氣度成反比狀態。

“蜇傷魚尾?”沙魯文導師用誇張的語氣大叫道,“親愛的公主殿下,你是我有生以來所見到的第一條會被水母蜇傷尾巴的人魚呢!難道憑你的威嚴,不足以震懾一隻卑微的低階水母嗎?

教室裏哄堂大笑,冰靈窘迫得抬不起頭。沙魯文是魔法學院裏最有資曆的導師了,他所教出的人魚法師的數量足以組成一支海防聯隊。作為魔法學院裏唯一的紅殼烈潮冥蟹,沙魯文在水係魔法上有著其他人望塵莫及的高超造詣——紅色的甲胄並非是誰都有資格擁有的,隻有在可怕的拉吉德火山腳下的灼沸之盆中成功冥想三天三夜的烈潮冥蟹才會披上這一身美麗堅固的紅色甲胄。這個象征著榮耀的外表不隻奠定了沙魯文在魔法學院內的高貴地位,也在無形中助長了他古怪刁鑽的脾氣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