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飯菜還冒著熱氣,姚岸卻無心進食,叮囑了姚燕瑾一句,她便匆匆跑了出去。
中雋小學門口隻有稀稀疏疏的幾人,她掃視地麵,又去一旁的文具店詢問,最後無功而返。
姚母從醫院回來,聽聞後心疼說:“早知道就不買土雞了,一上午居然丟了這麼多錢!”她看向垂頭坐在沙發上的姚燕瑾,小聲問姚岸,“你姐姐怎麼了?”
“她怕我們說她。”姚岸蹙了蹙眉,“也不知道落在哪裏了,肯定是被人撿走了,我回來又問了她幾次,她就這樣了。”
姚母歎氣:“算了算了,當買個教訓,以後儲蓄罐我們自己看著,別放她手邊了。”
姚岸猶豫道:“可是姐姐喜歡拿著儲蓄罐。”
“哪裏能什麼都隨她,這次她也知道自己犯錯了,肯定不會再倔了。”姚母指了指飯盒,又說,“你去把碗洗一下,在醫院裏放過了,也不知道有多髒。”
姚岸點點頭,抱著飯盒進了廚房。
下午她在家門口生煤爐,腳邊是剛做成的石膏玩偶,擺了四四方方的一片空地,鄰居小孩蹲在一旁垂涎,小手偷偷摸摸的觸了幾下。姚岸笑道:“你拿一個去玩吧,一會兒給我拿回來!”
小孩兒歡呼:“謝謝姐姐!”撈走一個,他起身就跑。
乘涼的老大爺穿著白背心花褲衩,垂老的皮膚鬆鬆掛著,舉著蒲扇拍趕了一陣蚊子,遙遙問道:“二姑娘啊,你找到工作了嗎?”
姚岸戳了戳煤餅,抬眼回答:“暫時還沒有,等消息呢!”
老大爺扇了扇風,又說:“我孫女進了南江六台,做總編,她也是剛剛從南大畢業的,不過她是念了博士,還沒念完的時候就有領導來找她了!”
姚岸垂眸繼續幹活兒,嘴上附和說:“您孫女真了不起,以前過年的時候看到她,我就覺得她厲害!”
老大爺聞言,立時心神舒暢,繼續炫耀:“也不見得多厲害,月薪也就一萬出頭而已,她老公還不錯,在那個……”他蹙眉想了想,“就是咱們現在看電視要放的那個盒子,在那家公司裏做經理,薪水那才高!”
姚岸嘴上又應付了幾句,心思全在鍋裏,見煮得差不多了,她忙拎起鍋耳,倒出白漿灌進模具。
姚母在屋裏早聽見了外頭的對話,沉臉不悅,靠著門沿望向紗窗外,又對前邊忙碌不停的姚岸小聲道,“你跟那老頭子說什麼說,他回頭又要跟別人去嚼舌根了。”
姚岸笑了笑,也不回頭,專心致誌的盯著漸漸成型的石膏玩偶,“我要是不說話,他又要以為我心虛什麼了。”
姚母有幾分恨鐵不成鋼,“你說說,大集團多好啊,偏要回來,中雋哪裏有公司,全是工廠,你還真要跟工人混一起啊!”說了幾句,她又碎碎念,“當初考研也挺好,就你想著找工作,賺的了多少錢。”
姚岸無奈轉身,將姚母推了進去,喊了姚燕瑾出來幫忙,耳邊這才消停。
傍晚姚母將石膏玩偶紮堆扔進了布袋,準備去河邊的小公園繼續擺攤,她將去醫院的活兒推給了姚岸:“你買些水果給他們送去,看幾眼就可以回來了,你姑姑等過兩天不忙了再來。”頓了頓,她又叮囑姚岸,“這錢可是你姑姑出的,你爸要是傻乎乎的想賠,你可得攔著。”
姚岸蹙了眉,有些不讚同,姚母又接了句:“那兩個司機以前有事故,也都是你姑姑賠的,這老板負責本來就是規矩,別因為是親戚就分不清了!”
姚岸隻得應付下來,洗了把臉就出門了。
醫院門口有許多水果攤,占了大半的路,城管湧來又踢又推,將攤販趕到了最裏邊。姚岸匆匆擇了些葡萄和小西瓜,兩手拎著往醫院跑去。
住院部裏藥味混著飯菜香,姚岸推門進去,傷者那床立時噤了聲。
姚岸笑道:“叔叔阿姨,我買了些水果來看看大哥。”
“這麼客氣幹什麼。”嘴上這般說著,手卻已伸來接過,閑扯了幾句對方才說,“對了,我們打算明天做個磁共振,還有我兒子心髒也不太好,可能全身都得檢查,今天他老板也來過了,說他誤工,可能就要開除他了!”
姚岸故意忽略了後半句,關切道:“是要給大哥多做點兒檢查,我本來就擔心大哥的身體呢。”有醫生正巧進來替臨床檢查刀口,姚岸順勢問道,“大夫,我大哥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他心髒也不太好,我怕他傷口會惡化!”
醫生愣了愣,嘲笑姚岸的無知:“哪兒跟哪兒啊,昨天不就全檢查過了嘛,心髒好的很,什麼傷口惡化不惡化的,瞎說!不就這點兒小傷嘛,要是真不放心,那就再花錢檢查一遍好了!”
姚岸忙轉頭朝對方小聲說:“現在的醫生,態度越來越惡劣了,你們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咱們明天再全身檢查一遍,誰知道這些醫生說得準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