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教授在此時便離開了實驗室,本來實驗成功了他本該開心,可是一想到躺在機艙中的是自己外孫時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邢曳躺在機艙中兩眼無神的盯著近在咫尺的頂端,頭腦中一片混亂,閃過許多畫麵,曾經和父母一起的幸福記憶,直到後來他們像蒸發了一般突然離開,隻留下自己和外公相依為命,雖然外公很認真的照顧過自己一段時日,可老頭是個工作狂,等他狀態好一些後便慢慢忽略了他,想起來總是不免有些失落。
實驗室中大家期待著返回的機器,可是時間早就過了預定的時間好久都不見有反應,傅教授像瘋了一樣在實驗室檢查所有的設備,直到他累的滿頭大汗時依舊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口中念叨著:“沒有問題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說著便痛哭起來,不一會便暈倒了,隨後被送去了醫院。
刑曳還在不知何處思索著什麼,慢慢的便在機艙中睡著了,艙體中除了空間有些小以外還是挺舒服的,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好久,等到他醒來時發現機艙中亮著的燈滅了。
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便敲打著自己能夠到的地方大叫:“有人嗎,有沒有人啊?”直到他嗓子都喊啞了也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實驗開始前外公說隻需要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可以了,等實驗結束了老頭還答應帶他去玩,可是明明自己都睡了一覺,外加醒來後喊的時間早已過了兩個小時,如果沒有錯自己如今早已不再自己的世界了,可能是實驗出了意外吧。
他一直在艙體中等,想著外公一定會想辦法救他的,默默的在心裏計算著時間,一個兩小時,兩個兩小時,許多個兩小時,直到多到自己都記不清了,刑曳有些害怕了,無力的敲打著艙體,這種感覺比當初父母離開時還讓人絕望,聽不到任何自己呼吸和心跳以外的聲音,就像是做夢一樣身處在一個狹小的黑暗空間,他知道外公已經盡力了,本來就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探索,出現意外也是情理之中,並不能怪他。
如果自己猜測沒有錯的話,自己現在應該在一個未知的空間,四周可能什麼都沒有,即使有也是跟自己所認識的事物完全不同的一切,就像小孩剛生下來那樣,無比的陌生。
人在絕望時會有兩種狀態,一是失控發狂,二是出奇的安靜,刑曳經曆過一次,那時候他是第二種狀態,現在還是第二種,他不斷回憶著曾經的點滴,父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那些慢慢走遠的朋友,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喜歡的動物等等一切。
如果猜測到了即將麵臨的事無疑是絕望的,可是我們往往心存僥幸,以為自己能夠化險為夷,然而事實上這樣想的人都死了,因為他們隻是在想,而沒有去做。
未知的死亡並不可怕,可能一瞬間就結束了,可怕的是那種明知自己要死,卻隻能束手無策的等著死亡的降臨,雖然有些難過,但刑曳很清楚,自己一定是被餓死的,因為艙體中沒有預備一點食物,甚至除了翻身以外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閉著眼等待死亡。
因為父母的離開他也慢慢的失去了自己的朋友,甚至自己的喜好等等很多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不過現在想想倒還是件好事,除了外公,應該沒有什麼值得自己記掛的東西了吧。
等待死亡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半睡半醒間偶爾能聽到艙外的風聲,刑曳不知道這風是那個季節的,但他隻覺得像嚴冬中的寒風,即使不能用身體感受,可他還是覺得應該不是夏日那種暖暖的風,漸漸的意識也變的模糊了起來,肚子疼痛的感覺也沒有那麼強烈了,也許是已經麻木了吧。
等到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可以看到周圍的東西了,不再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而是看不盡的黑暗,什麼都沒有,在目之所及之處唯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懸浮在漆黑的空間之中,無比的陌生。
也許這就是人死了以後的狀態,刑曳這樣想著,他在黑暗的空間中不斷的移動,沒有痛苦,也沒有其它任何之前的感覺,就像個沒有生命的傀儡,走來走去,他想看到哪怕是一隻老鼠也好,可是什麼都沒有,他就那樣飄在空中,無比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