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還在回旋,在湄之的耳裏仿佛有許許多多的聲在說著那一句醉來醉去,夢裏夢外,有心跳聲做配,和諧如同一首曲,隻可意會其境,不能言語所繪。
她並未沉淪,自然也分得清自己的夢是否還在,所以這一刻並沒有停很久。
湄之看著那牆,視線仿佛適應了這黑,逐漸能看清人事物,她盯著那牆,卻將笑緩緩收起。
“可湄之卻覺得殿下根本沒醉,也根本沒做夢,隻是假裝自己在醉,假裝自己在做夢,以為如此就可以沒有終點,沒有結果,想來有些事對殿下來說沒有結果才是好的結果。”
洋洋灑灑,說下了好多的話,句句真心,字字入心,惟願他聽得懂,聽得進,莫再執意,莫再糾結。
她一直以為,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人總是自私的,不願回頭往,隻想往前走。
楊廣沒有聲息,隻是緊緊的抱著湄之,聞著那發裏的味道,不知是何感想。
也許那話如同一把利器徹底劃開了表麵原本平和的那一層,滲透到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那一份真,那痛讓他覺得心髒不可避免的一抽,慢下了頻率,漏掉了無數的拍子。
“可同床異夢,總比無法再做這夢要好,寧願痛我也喜歡兩人一起痛,而不是相忘於江湖。”
這話有多重,看楊廣抱得多緊,就可推斷一二,雖然湄之想要的的確是相忘於江湖,可此時被楊廣說出來,不隻是訝異,還有心傷。
畢竟愛情容易,忘情難,時間未足,她沒有完全徹底的摒棄,隻是想,隻是盼,終有一日能夠再不入夢。
隻是楊廣此刻為什麼要和湄之說這些,難道他終於認定了自己是zero,還是隻是在以情誘人,湄之想想,突然覺得先前那句話越發顯得真理無雙。
雖然有時候女人也拿說謊當手段,可比起男人,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殿下果真是醉了,醉到不知又把湄之當成了誰。”
略顯清冷的話,似乎衝散了那抑鬱在整個空間裏的醉意,可楊廣沒有接湄之的話,一瞬的低聲,又把那醉意發揮的幹淨。
楊廣稍頓,忽然問:“你也會做夢麼?”
湄之眨了眨眼,隻道:“不會。”
空氣裏所有氣息在這一刻凝滯了半晌,過了一刻,楊廣的聲才再次傳來,帶著歎息,帶著歎息,還是歎息。
他聲越發的清,越發的淡,卻獨不見冷:“那你會醉麼?”
她想了想,麵對楊廣這樣的狀態,有些琢磨不下,卻還是照實道:“不會。”
他一沉,恍然道:“實話?”
湄之毫不猶豫的點頭:“實話。”
他問:“為什麼?”
湄之低低喃喃,念著,聲若鶯,卻讓人碎在那話裏。
隻因她道:“夢以碎,何須醉,不想累,人何寐,不若山高水遠,彼此不累。”
昨日的夢,早已經碎滿了一地,遲早連碎片都不會再見,既已無夢,這醉就不必要了,湄之最想要的,就是彼此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