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淒冷,天邊最後一絲黑寂遠去,帶來了清晨第一道光芒。
那一道暈染,紅遍了漫天的雲霞,斑斕的光彩,讓這一日散發出濃濃的喜氣。
可這樣的光芒卻沒有能製止那下得越發大的雨珠,這樣奇特的光影,讓人忍不住讚歎,又忍不住心驚。
太陽雨不是沒見過,卻不該是如此的境地,如此的模樣。
蕭綠漪抬眸遠眺,雨絲在她身上已經成為了一種相互契合的東西,仿佛在這一刻她就會隨著這雨絲變成了水,流向不知名的地方,然後消散。
她的腳早已沒過湖水,整個人看似柔弱不堪,那眸光卻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清晰透亮。
她定定的看著遠方,看著那片雲霞的燦爛,透過那層層的雨簾,模模糊糊的看著。
遠處山水環繞,鳥語花香,遠處有成群的鳥來回飛舞,還有一個人影肆舞偏偏。
隻是,在那人影飛舞時,一旁有笛聲如同山泉之水,又如塞外蒼涼的淒惶之樂時時合奏。
眼眸一痛,那些幻影隨之而去,再出現的是一抹淡漠的身影,在那一聲兩字的話中,轉身即走。
蕭綠漪張口欲言,卻無聲無語,不知所措。
年華暗轉,不知何時,場景中又多了一個人,那個人既沒有如笛聲的溫暖相契,亦沒有那背影的漠然絕冷。
那一道影子仿佛被樹蔭遮了麵目,遮了聲,隻餘那不遠不近,不溫不火的淡涼。
雨還在下著,那光影早就散去,蕭綠漪捂住了心口,手指緊緊握住。
仿佛如此抓緊了心,就可以不再痛。
此刻已然不知道臉上是雨是淚,是痛是悲,她隻知道勢必要走下去,不能停止,她隻知道自己很快就不必再痛。
就這樣結束一切,也是好的
蕭綠漪抬了頭,不知是為了製止什麼流下,還是為了讓雨絲打醒她,打透她。
終於,她動了步子,隨著水波而行,逆著水流而動,那水柔若無骨的侵透著她的腳,蔓延到她的膝,包容至她的腰。
朝陽無限,雨珠如泣如訴,一切詭異奇妙,又似是融合在這一片的場景中,勢要給這個女子的最後一刻蒙上一層美麗的光暈。
女子麵容依舊柔和,無嗔無悲,白色的絲衣漂浮在湖水的碧色中,臉色異常的染著奇妙的紅暈,這仿佛是一場生死的洗禮,要洗淨這個女人身上的一切。
楊廣匆匆而至,遇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麵,他從侍女手中結果那寫著。
常聞世間貞烈之女,為證清白,以死為鑒,洗一身垢塵,綠漪雖無德相比,亦願以這沉沉湖水之源,滌淨眾言。
本該是那樣一個柔軟的女子,做事卻做的那麼絕然,那紙上的字不曾多出任何信息,那樣子就像隻是告訴大家,她為什麼而選擇如此結局,而不是玩鬧耍招。
忍不住的,楊廣再一次想起了那十六字真言,然後又看了看那紙張,那字體,一下就有些驚慌失措。
蕭綠漪住的不過是皇宮裏的偏遠宮殿,與宮道中的那些富麗堂皇相比,自然不算精致,可因蕭綠漪隻是在此處待嫁,順便學習規矩禮儀,所以也沒有太多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