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得,化不開的憂傷,正融入夜月。
就如同那一句話一樣,糾纏在月色的妖嬈中,很輕,卻又很鮮明。
依稀間,楊俊浮現出一抹看似在笑的淡淡幻影,讓人覺察不出。
然後在心中重複了湄之的那一句話。
其實,我很難過!
這樣簡單的話,可以沒有任何意義,也可以纏連著絲絲縷縷的糾葛,輕易悟不出,那糾葛到底是有幾生幾世,為何獨獨今生用如此的音色說出如此的話來。
也許,不是獨獨隻有今生,隻因前生後世,本就不在他們的記憶裏。
或者就算在記憶中,也將成為不可言說的秘密,或者是不想記起的片段。
“喂,你沒聽見麼?我說,其實我很難過。”
半晌,也許是見楊俊沒有答話,也許是見楊俊麵色有異,湄之衝口而出的提高了音調,想就此散開兩人身邊圍繞得散不去的隱患。
這樣的一聲,還是在耳邊衝口而出,想讓人不回神都是難事,楊俊自然也被激得側首看向湄之。
楊俊的眼睛沒有楊廣深邃,沒有鳳堯的漂亮,那一雙眼睛是最普通不過的,如果不是那樣的目光,根本看不出出彩在哪裏。
可是偏偏是那一種給人幹淨的目光,淺淺的,淡淡的,讓人一眼看到底的,不若楊廣複雜的,不若鳳堯深不可測的,那是給人一種信任的目光。
如春風化雨一樣,如柳絲拂過掌心一般,隻覺得讓人舒服,讓人沒有負擔。
所以當楊俊回頭看湄之時,湄之心中的那一絲躁亂漸漸被壓了下去,最終化於無形。
楊俊隻是那麼一眼,然後輕輕的笑道:“我知道,你很難過。”
這不是廢話麼?
湄之撇了撇唇,接著楊俊的笑,也扯開了唇角,卻其實沒有在笑,隻是單純的扯了唇角,勾出了那抹弧度,卻怎樣也笑不出來。
“可是,我覺得不該難過。”
沒有任何停頓,湄之說了第二句話,卻好似壓根沒認為楊俊會回出什麼建設性的話來。
其實楊俊也確實沒回答出什麼話,因為楊俊隻是用很淡的聲音歎道:“我知道。”
可是,就是這樣的不回答,這樣簡簡單單的字眼,讓湄之放下了負擔,輕輕鬆鬆的開始繼續說著她的話,然後等著楊俊繼續他的回答。
“但是,我又覺得你似乎比我還難過。”
湄之說完,看向那遙遠的月亮,第一次懷著欣賞的姿態望月,然後漸漸的消散著愁絲。
“我知.”
話音截然而至,在楊俊準備順口說我知道的同時,又同時反應過來什麼,可即便如此,他也沒覺得尷尬,隻是有些無奈。
卻不知是無奈於湄之的聰穎,還是無奈於似此星辰非昨夜,為何一定要為誰風露立中宵。
湄之卻好似沒有這樣的情懷,隻是仿佛惡作劇完後的好笑,一直一直保留著那一抹留在唇邊的弧度,未曾增減。
“你當然知道,所以你為什麼難過?”
顯然的,不是每個人都有楊俊的情操,懂得不好奇,不多問,也許是學不會楊俊的全無所謂,全無興致。
“大概是因為,秋天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