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已經喝了半壇了,太子卻從未啟齒,夕顏隻是坐在一邊為他倒酒,靜靜的等待他開口,說是等待,也不盡然,她隻是想找個機會給自己開脫罷了,剛才的事,她心有餘悸,若是真讓太子聽去個什麼,她可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發自於內心心底,她還是愧疚的,他是她的夫,她卻一直欺瞞他,雖說他也曾懷疑過她,就好比剛才,可到底他還不是在念著她的,而她呢?她卻愛上了別人,這個別人卻是他的叔,若讓他知道,這讓他情何以堪呢。
思緒飄向從前,那晚相思樓的一聚,她此生都不會忘記。年少的他們在相思樓上定了終身,可年少無知的她又怎會知道這場衝動的愛戀後是這麼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後果。
她靜靜看著他,他麵色潮紅,已經朦朦有些醉意了。
片刻,隻顧著喝酒的太子開了口,“顏兒,有件事情在我心裏憋了很久,我現在就告訴你。”
夕顏點點頭,靜靜的聽著他是如何來述說‘她’的。
太子喝了口酒,麵色潮紅,醉醺醺的說:“我司馬子睿雖已有東宮妻妾,但我隻愛過一個人,那便是夕顏,顏兒,我不會忘記夕顏,我更不能忘記她,我會把她放在我的心底,顏兒,對不起,我雖不能忘記夕顏,但是我用我的心去愛你的,顏兒,你相信我好嗎?”
夕顏一怔,麵無波瀾的看著他,心裏卻是波濤洶湧,她安靜的說:“我相信你。”
太子緊緊捂住夕顏的手,思緒不由得回到了兩年前,夕若行及笄那日。
前廳裏果真是熱鬧紛繁,盛裝出行的夕若伴在母親身邊嫵媚一笑,恍若芙蓉綻放,她做的隨心愜意,易如破竹,好似她天生就有這道本領,而一身普通裝扮的夕顏卻站在旁邊被反襯得粗糙又堅硬,仿佛一瞬間長了滿臉絡腮胡,人.潮的擁擠很快夕顏被擠到了一邊,心中有些不忿,但很快又掩了去,環視著廳上,卻不見母親的蹤影。突然發現有人輕輕拽了一下她的衣袖,扭頭看見是大姐夕夢,她清瘦的臉,卻滿是微笑。
夕顏有些嘶啞著聲音,叫出一聲:“姐姐…”
大姐夕夢輕輕的將她拉到一個角落裏,笑著撩開她腮邊的碎發,眼中劃過一絲晶瑩,瞬間消失,拉著夕顏的小手,輕輕揉著,溫和的說:“顏顏又漂亮了,顏顏長大了一定是個大美人。”
夕顏抬手撫摸著夕夢清瘦憔悴的臉頰,聲音沙啞帶有抽泣聲:“姐姐,你瘦了...”
夕夢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邊,輕輕‘噓’了一聲:“這是若兒妹妹的及笄禮,你怎能流眼淚,大娘見了會生氣的,不吉利,把眼淚擦幹了,不哭。”
夕顏自是很聽話地點點頭,低頭看見母親正微笑的看著她們姊妹二人,眼中滿是慈愛和疼惜。她頓時覺得好心痛,撕心裂肺般痛,父親竟然讓母親站在角落裏,父親啊父親,你把她當什麼了?
一曲琴聲襲來,打斷了她的思想,夕顏回頭一驚,夕若附和著一名黃衣男子的琴聲輕輕舞動,一身月光白的琉璃裙,一頭青絲垂到腰間,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風髻露鬢,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一舉一動都有著讓旁邊者心醉,真是一個絕美的女子。
這時夕顏才發現,夕若真的好美,美的動人心魄,美的不得不讓她心生妒意。
舞畢,琴聲落,掌聲起。
一男子扶著胡須,讚歎道:“二小姐的舞姿越來越美了,天上人間沒人可比,一舞,傾城,更傾人。”
那慕容夫人自是笑的合不攏嘴,夕若輕輕站回一邊,含情脈脈的望著與她奏琴的俊美男子。
又有一男子站了出來,笑著說道:“二小姐的舞自然是美,但太子殿下的琴聲如氣之逸出,泉水之流瀉,動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