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真龍在天(1 / 3)

正式即位

唐高祖李淵本來是不想更立太子的,但是李建成既已被殺,就隻好同意蕭瑀和陳叔達的建議。六月七日,下詔立世民為皇太子。詔文說:“皇太子世民夙稟生知,識量明允,文德武功,平一宇內,九官惟序,四門以穆。朕付托得人,義同釋負,遐邇寧泰,嘉慰良深。自今後軍機兵仗倉糧,凡厥庶政,事無大小,悉委皇太子斷決,然後聞奏。”這裏,所謂“義同釋負”,未必是由衷之言。充分肯定秦王世民的“文德武功”,倒是體現了立賢的原則。至於規定今後軍國庶事,不分大小,一律先由皇太子處決,也就是表明李世民實際上開始執政了。

過了幾天,李淵又提出:“朕當加尊號為太上皇。”表示了要早些退位的意願。八月癸亥,製傳位於太子。甲子,李世民正式即位於東宮顯德殿。次年正月,改元“貞觀”,開創了“貞觀之治”的新時期。

對於唐太宗來說,玄武門之變的勝利雖然帶有某種偶然性,但是,皇位要由他來繼承卻是唐初政治發展的必然趨勢。眾所周知,李淵稱帝後,在百廢待舉,萬事草創的困境中,他尚能撥亂反正,承襲隋朝典章製度,製定“與民休息”的經濟政策,重新頒布均田製與租庸調法,努力恢複農業生產。同時,依靠李世民的雄才大略,次第削平各地割據勢力,完成統一大業。

武德前期,他尚能以亡隋為戒,虛心求諫。正如他自己所說:“隋為無道,主驕於上,臣諂於下,上下蔽蒙,至身死匹夫手,寧不痛哉!我今不然,平亂責武臣,守成責儒臣,程能付事,以佐不逮,虛心盡下,冀聞嘉言。”但是,很快就不行了,生活上貪圖享樂,政治上暮氣上升。

李淵晚年幾乎被眾多妃嬪所包圍,輕信寵妃讒言,政事諉之裴寂。他曾令貴妃們攜帶珍饌、寶器,來到裴寂宅第,“宴樂極歡,經宿而去”。武德六年,任命裴寂為尚書左仆射,賜宴於含章殿。

李淵對裴寂說:“公為台司,我為太上,逍遙一代,豈不快哉!”可見,李淵已經喪失了當年的銳氣,隻想做個逍遙享樂的太上皇。這樣的精神狀態,當然是不可能繼續處理好軍國庶事了。

特別嚴重的是,李淵沒有妥善地解決武德後期的主要矛盾,即皇位的爭奪問題。他明明知道世民有“削平海內”之功,能力超過李建成,決不會居於李建成之下,但是,一直站在嫡長製的傳統立場上,認為“建成年長,為嗣日久,吾不忍奪也。”他妄圖使太子、秦王和齊王各謀其位,相安無事,其結果反而加劇了兒子們之間的互相爭鬥。

直到發生事變那一天,他驚恐地說:“不圖今日乃見此事。”這恰恰反映了李淵晚年的昏暗與失察,誠如蕭瑀和陳叔達所批評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然而,李淵還算是有自知之明的。玄武門之變後,李世民既已執政,李淵就很快地把皇位讓給他,自己則退出了政治舞台。這個決策是果斷的,也是積極的。此後至貞觀九年五月逝世,基本上不幹預政治,沒有造成新的糾葛。這樣做也是十分明智的。至於年僅二十九歲的唐太宗,精力旺盛,奮發有為,勵精圖治,這對唐王朝的鞏固與發展具有深遠的曆史意義。

唐太宗執政之初,原東宮、齊府的敵對勢力仍然存在,各地都有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如果不加以妥善地處理,就無法保證政局的穩定。

玄武門之變前,東宮聯合齊府,居於優勢。京城裏擁有眾多黨羽精兵,地方上還有不少支持力量。六月四日以後,東宮、齊府餘黨紛紛逃亡。約過二十天,幽州大都督廬江王李璦舉兵叛亂。

李瑗是李淵的從父兄子,“建成將有異圖,外結於瑗。”李建成被殺後,李世民派使者召李瑗入朝。李瑗恐懼,竟囚禁使者,擁眾謀反。可見,此事是玄武門之變的餘波。雖然很快地被鎮壓下去,但是類似的事件卻不斷地發生。如貞觀元年正月,曾與李建成相勾結的燕郡王李藝,據涇州反叛。後被部下所斬,傳首京師。

此外,還有些人利用當時的非常形勢,陰謀作亂。如貞觀元年四月,長樂王李幼良在涼州陰養死士,交通境外,圖謀不軌。同年十二月,利州都督義安王李孝常、右武衛將軍劉德裕等,企圖策動宿衛兵作亂。

對於東宮和齊府的敵對勢力,李世民開始是實行高壓政策的。李建成的五個兒子和李元吉的五個兒子,株連被殺,絕其屬籍,似亦太過分了。當時,“諸將欲盡誅建成、元吉左右百餘人,籍沒其家。”看來,這也是迎合了李世民的心意。唯獨尉遲敬德堅決不讚成,爭辯說:“罪在二凶,既伏其誅;若及支黨,非所以求安也!”不擴大打擊麵,確實是安定政局的重要策略。李世民同意了,“下詔赦天下。凶逆之罪,止於建成,元吉,自餘黨與,一無所問。”可是,一些地方並沒有認真執行上述規定,“太子李建成、齊王元吉之黨散亡在民間,雖更赦令,猶不自安,徼幸者爭告捕以邀賞”。

針對這種情況,李世民根據諫議大夫王珪的建議,於七月下令重申:“六月四日以前,事連東宮及齊王,十七日前連李瑗者,並不得相告言,違者反坐。”采取這些寬大政策,消除了敵對情緒,爭取了多數,穩定了人心。

唐太宗還對東宮府屬中傑出人才大膽地加以信任與拔用。李建成曾收羅了一批驍勇的武將,這些人出身事主,往往很講義氣。如將領薛萬徹,帶兵攻玄武門和秦王府,失敗後與數十騎逃亡於終南山。

唐太宗派人請他回來,“以其忠於所事,不之罪也。”又如東宮翊衛車騎將軍馮立,六月四日建成被殺後,他歎曰,“豈有生受其恩而死逃其難!”於是,率兵攻玄武門,殺死屯營將軍敬君弘,又聲稱“微以報太子矣!”足以說明此人是建成的心腹幹將,一個愚忠於主子的黨羽。

六月五日,他前來請罪,李世民斥責說:“汝在東宮,潛為間構,阻我骨肉,汝罪一也。昨日複出兵來戰,殺傷我將士,汝罪二也。”但是,一旦馮立表示悔改,李世民就“慰勉之”,授以左屯衛中郎將。馮立激動地說:“逢莫大之恩,幸而獲濟,終當以死奉答。”可見,李世民的政策取得了成效,有利於東宮黨羽的轉化。

對於東宮府屬中的能臣,李世民同樣加以重用,甚至引為知己。例如,召回流放於 州的東宮官屬王珪、韋挺,授以諫議大夫之職,留作身邊的顧問。原太子洗馬魏征的例子尤其突出。玄武門之變不久,太子黨人士紛紛逃亡,魏征卻依然故我。有一天,李世民嚴厲責問:你為什麼要離間我們兄弟關係呢?在場官員個個危懼不已。魏征慷慨自若,從容對答:“皇太子若從臣言,必無今日之禍。”李世民一聽,轉怒為喜,倍加器重,封他為詹事主簿,後改任諫議大夫,步步高升。

貞觀六年,在九成宮丹霄樓的賞月夜宴上,唐太宗滿懷喜悅地說:“魏征往者實我所讎,但其盡心所事,有足嘉者。朕能擢而用之,何慚古烈?”這是何等的“棄怨用才”的雄豪器度。

李世民殺兄奪嫡,這在封建社會裏難免要遭到道德上的譴責。六月六日,李淵立秦王為皇太子的詔文上說什麼“孝惟德本,周於百行,仁為重任,以安萬物”,竭力為李世民塗脂抹粉。冬十月,唐太宗即位不久,為了消除玄武門之變在封建倫理道德方麵的不良影響,特地追封建成為息王,諡曰“隱”,元吉為海陵王,諡曰“刺”。這樣做法,既可以申明玄武門之變的正義性,又能表白唐太宗的仁愛之心。所以,以禮改葬那一天,唐太宗在千秋殿西邊宜秋門痛哭致哀,並以皇子趙王李福為建成後嗣。

禮葬建成前夕,魏征從山東返回京城,遷尚書右丞兼諫議大夫;王珪也升為黃門侍郎。他們聯名“上表”說:

臣等昔受命太上,委質東宮,出入龍樓,垂將一紀。前宮結釁宗社,得罪人神,臣等不能死亡,甘從夷戮,負其罪戾,寘錄周行,徒竭生涯,將何上報?陛下德光四海,道冠前王,陟岡有感,追懷棠棣,明社稷之大義,申骨肉之深恩,卜葬二王,遠期有日。臣等永惟疇昔,忝曰舊臣,喪君有君,雖展事君之禮;宿草將列,未申送往之哀。瞻望九原,義深凡百,望於葬日,送至墓所。

這是一篇感情真切而富於策略的奏章。首先肯定建成“結釁宗社,得罪人神”,他們被殺是理所當然的。同時頌揚唐太宗“明社稷之大義,申骨肉之深思”,以禮改葬二王。接著,從封建禮儀上陳述了送葬的道理。很清楚,這裏絲毫沒有煽動東宮舊屬的怨恨情緒,反而從道義上彌補了骨肉相殘所留下的傷痕。

因此,唐太宗樂而答應,命令原東宮、齊府僚屬統統前往送葬。通過隆重的禮葬活動,原來十分激烈的秦府與東宮,齊府之間的矛盾,基本上消除了。及至貞觀十六年六月,唐太宗“詔息隱王可追複皇太子,海陵刺王元吉追封巢王,諡並依舊。”舊事重提,也是出於維護封建倫理道德的需要。

綜上所述,唐太宗以其傑出政治家的風度與氣魄,妥善地處理“喋血禁門”所留下的問題。史稱:“初,息隱,海陵之黨,同謀害太宗者數百千人,事寧,複引居左右近侍,心術豁然,不有疑阻。”這樣就緩和了封建統治集團內部的矛盾,鞏固了李唐王朝。

穩定局勢

山東,河北地區是隋末農民起義風暴的策源地,也是隋末唐初各種社會矛盾的集中點。唐太宗即位之初,如何穩定這一地區的局勢,顯然是鞏固唐王朝封建統治的關鍵問題。

李世民和李建成為了爭奪皇位,各自都推行結納山東豪傑的方針。李建成開始得早,收效也大些。平定劉黑闥第二次起兵時,根據魏征的建議,“獲俘皆撫遣之,百姓欣悅。”對比一下李世民平定劉黑闥第一次起兵時的殘酷鎮壓,人們自然對李建成有所好感。

此後,李建成利用自己在河北地區的威望,積極地培植地方勢力。李建成與李元吉被殺的消息傳來,“河北州縣素事隱、巢者不自安,往往曹伏思亂。”幽州都督李瑗叛亂,即其一例。李瑗的部下利涉就當時形勢指出:“山東之地,先從竇建德,酋豪首領皆是偽官,今並黜之,退居匹庶,此人思亂,若旱苗之望雨。”最後兩句是煽動之辭,似有誇大之處。但是,在山東豪傑中,試圖趁唐廷內訌,興兵作亂,大有人在。

還有一些分裂勢力進行謀叛活動,如貞觀元年九月幽州都督王君廓叛亂。再加上太子黨羽逃至關東,倘若互相勾結,勢必構成嚴重的隱患。

至於李世民“陰引山東豪傑”,不能說他根本沒有收到什麼效果。洛陽就是一個重要據點。玄武門之變後幾天,就派有相當影響的大將屈突通為陝東道行台左仆射,“馳鎮洛陽”。這顯然是估計到關東地區的形勢而作出的緊急部署,以防止可能發生的叛亂。至貞觀元年,行台廢,仍授屈突通為洛州都督。次年屈突通死,唐太宗十分悲痛,特地趕到洛陽宮,表彰屈突通的忠節。可見,屈突通在穩定關東政局方麵作出了一定的貢獻。

然而,山東、河北局勢畢竟是很棘手的,僅僅依靠洛陽重鎮,遠遠不能解決問題。如果不慎重處理,就會引起一連串的動蕩。

鑒於上述情況,唐太宗及時地選派魏征宣慰山東。魏征本來是山東人,周靜帝大象二年生於襄國郡巨鹿縣。家境孤貧,通曉書術。“隋亂,詭為道士。”洶湧澎湃的農民起義怒濤,把這位屬意縱橫之士卷了進去。正如魏征在《述懷》詩中所說:“中原初逐鹿,投筆事戎軒。”他在李密的瓦崗軍裏典掌過書記,十次向李密獻計,表現了他的“奇謀深策”。

後隨李密降唐,“至京師,久不見知,自請安輯山東”,致書徐世 歸附。不久被竇建德河北義軍所俘虜,被拜為起居舍人。竇建德失敗,魏征投奔於李建成,很受器重,曾提出“結納山東豪傑”的方針。可見,魏征和山東、河北地區各種社會勢力有著密切的聯係。

玄武門之變後一個月,即武德九年七月,唐太宗封魏征為諫議大夫,“使安輯河北,許以便宜從事”。當魏征到達磁州時,恰好遇著州縣官把前東宮、齊府官屬李誌安、李思行“錮送詣京師”。原來,建成與元吉的親信已經逃往河北了。

魏征跟副使商量說:“東宮、齊府左右,皆令赦原不問。今複送思行,此外誰不自疑?徒遣使往,彼必不信,此乃差之毫厘,失之千裏。今若釋遣思行,不問其罪,則信義所感,無遠不臻”。接著,就自行把恩行等釋放了。這個措施,不僅是體現了唐太宗的寬大政策,有利於消除逃亡者的疑慮,更重要的是使唐太宗在河北地區樹立起“信義”來,以爭取山東豪傑的廣泛支持。所以,唐太宗知道後,十分高興,對魏征更加信任。

武德九年八月,唐太宗詔免關東賦稅一年。“老幼相歡,或歌且舞。”不久又變卦,重新頒布敕令,說“已役已納,並遣輸納,明年總為準折。”關東地區百姓們大失所望。這時,正在宣慰山東的魏征立即上書,強調指出:“今陛下初膺大寶,億兆觀德。始發大號,便有二言。生八表之疑心,失四時之大信。縱國家有倒懸之急,猶必不可。況以泰山之安,而輒行此事!為陛下為此計者,於財利小益,於德義大損。臣誠智識淺短,竊為陛下惜之。”

魏征的慷慨陳詞,顯然是要唐太宗注意自己的政策在關東地區的影響,切不可貪圖小利,重新惹起山東人對李唐王朝的嫌忌與不信任。

由於魏征的積極“宣慰”,妥善地處理各種關係問題,山東、河北局勢逐漸地平靜下來。武德九年冬,返回長安。次年即貞觀元年七月,山東地區大旱,唐太宗詔所在賑恤,無出今年租賦。九月,又下詔說:“河北燕、趙之際,山西並、潞所管,及蒲、虞之郊,豳延以北,或春逢亢旱,秋遇霖淫,或蟊賊成災,嚴凝早降,有致饑饉,慚惕無忘,特宜矜恤,救其疾苦”。因此,令中書侍郎溫彥博、尚書右丞魏征、治書侍禦史孫伏伽、檢校中書舍人辛請等“分往諸州,馳驛檢行”,做好“賑濟”工作。

就在這一年,青州發生“謀反”事件,唐太宗派殿中侍禦史崔仁師前往處理。仁師采取“寬慰”的辦法,很快地平息了動亂。從現有史料記載來看,此後再也沒有發生類似的“謀反”事件了。可見,經過唐王朝君臣們的一係列努力,基本上鞏固了對山東,河北地區的統治。

李唐皇室出於關隴地主集團,而要實現全國範圍的統治,不能不任用山東人士。廣大的山東地區既是人才薈萃之地,又是當時財政命脈所在。武德六年初,秦王李世民敏銳地注意到:“山東人物之所,河北蠶綿之鄉,而天府委輸,待以成績。”可見,山東、河北地位是何等的重要。玄武門之變後,唐太宗一直留心物色山東人,用來穩定山東局勢,魏征與崔仁師就是其中傑出的代表。

然而,唐太宗有時囿於地域的偏見,未能公平地對待關中與山東人土。魏征宣慰山東前夕,曾向太宗指出:“不示至公,禍不可解”。也就是說,如果失之“至公”,山東人就會產生怨恨,甚至結群思亂,天下就難以太平。對此,唐太宗是心領神會的,因此立即請魏征安撫河北。

貞觀元年,“太宗嚐言及山東,關中人,意有同異”,殿中侍禦史張行成跪奏說:“臣聞天子以四海為家,不當以東西為限,若如是,則示人以隘眶”。這話深深地打動了太宗的心弦。張行成是定州義豐人,少師事著名經學家劉炫,後在王世充那裏當過度支尚書,與山東各種勢力聯係廣泛。唐太宗說過;“觀古今用人,必因媒介,若行成者,朕自舉之,無先容也”。為什麼如此器重,讓他預議大政呢?原因就在於張行成的意見反映了山東豪傑的願望。

值得注意的是,唐太宗所拔擢的山東人士,往往不是士族高門,而是普通的微族寒門。例如,魏征是小族之家,境況孤貧;崔仁師似係高門中的破落戶;張行成的先世無名望,當為卑微寒族。

此外,受唐太宗重用的還有:張亮以農為業,家境寒賤;戴胄出身低微;馬周是個寒士,等等。因為這些人大多經曆隋末戰亂,跟關東普通地主聯係密切,熟悉民間的情況,所以,唐太宗利用他們,迅速地穩定了山東、河北地區的政治局勢。

調整高官

玄武門之變後,李世民親自執政,當然不能完全依靠武德時期的原班人馬來進行統治。如何整頓最高決策集團?這是急待解決的重要問題。

唐高祖時先後有十二位宰相,幾乎都是皇親元勳或者是貴族、士族。其中最受重用的,首推裴寂。裴寂是蒲州桑泉人,據說係“世胄名家,曆職清顯”。其實,在隋朝時“家貧無以自業”,僅撈了個晉陽宮副監的職務。由於他與李淵友誼頗深,參與起兵密謀,擁有“佐命之勳”,故在武德之朝崇貴無比。

可是,李世民卻和他曆來有矛盾。晉陽起兵後,發生多次的戰略分歧。武德二年,在劉文靜事件上又出現過嚴重的爭執。後來,在皇位的激烈爭奪中,裴寂公開袒護李建成。因此,唐太宗曾當麵斥責他說:“武德之時,政刑紕繆,官方弛紊,職公之由。”當然,把武德朝一切繆誤都歸咎於裴寂,亦欠公平。但是,裴寂貪於酒色,荒於政事,挑撥離間,製造糾葛,確是事實。

唐太宗處理裴寂問題是很講究策略的。從形式上看,裴寂還是受到尊重的,貞觀元年,食封一千五百戶,比所有的功臣都多,居位第一,實際上被剝奪了預議政事的實權。貞觀三年,發生沙門法雅案件。據偵查,裴寂和那個心懷“怨望”的法雅有牽連,就被免官,削食邑之半,放歸本鄉。“寂表乞住京師,久而不去。太宗大怒。長安令王文諧坐不發遣令,笞三十”。不久,有人揚言“裴公有天分”。裴寂惶懼,竟然唆使他人殺人滅口。

唐太宗知道後,憤怒地宣布裴寂的四大罪狀:第一條,“位為三公而與妖人法雅親密”。第二條,“負氣憤怒,稱國家有天下,是我所謀”。第三條,“妖人言其有天分,匿而不奏”。第四條,“陰行殺戮以滅口”。最後說,“我殺之非無辭矣。議者多言流配,朕其從眾乎。”於是貶流於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