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很是納悶:“大師不要錢也不要肉,那為什麼到我這兒來?”

圓明第一眼看見這孩子就感到很順眼,聽他不脫稚氣又直來直去的言語也很順耳,溫聲說道:“你叫張昭是吧,剛剛是不是有人碰翻了你的肉攤?”

“是啊,一個跑一個追,把我的肉都扔在地上,剛剛才收拾好。”張昭看看上麵掛著自己片下幾片薄片的肉還很是心疼。

“我就是為此事而來,剛剛那個追人的托我來賠你肉錢。”

張昭一聽要賠肉,臉上掛滿了笑容,想了想卻還是搖了搖頭:“肉我都收拾好了,也沒法算錢,大師你也不能要我的肉,就不用他賠了。”

圓明暗暗點頭,心中讚歎這小小鎮上一個賣肉的小孩兒也能如此豁達。

“小施主不必推辭,那人說了,一定要把錢賠了給你,貧僧既然答應了他,總不能負人所托啊。”說完從懷中取出那錠小小金子,輕輕遞了過來。

“那多謝大師了。”張昭也沒推辭,伸手接過才發現竟是一錠黃金。一時竟然呆了。一錠金子可抵百兩銀子,張昭賣了這麼久肉,也沒人用金子付過帳,隻是平時在各處幫工時見過幾次,從來沒親手拿過。

他一時竟然慌了手腳:“這可不能要,太多了,我賣了所有的肉也不值這麼多錢。”連忙要把金錠送回給圓明。

“小施主不必客氣。這是那碰翻你肉的人所給,貧僧隻是忠人之事。”

張昭見圓明的話很是誠懇,不由得也高興起來:“這下好了,可以給爹買好幾棵老參吃了。”

圓明一聽,想起剛才張昭所說的話,問了一句:“小施主的父親染了疾病?”

張昭一聽,頓時苦了臉點點頭:“是啊,病了二年多,一直也不見好,鎮上的王先生也看過了,看不出是什麼病。”

苦禪僧人都懂得歧黃之術,圓明便道:“不如讓貧僧看看你爹的病情,也許有些辦法。”

張昭一聽之下大喜:“金子我不要了,隻要大師你看好我爹的病,我把家裏的銀子也都給你。”

說完便要把手裏的金錠塞給圓明。圓明見張昭質樸天真,心中大是喜歡。笑道:“不必,貧僧診病從不收銀子,快帶我去看你爹吧。”

張昭連肉攤也顧不上收拾,把那錠金子揣在懷裏,上來拉著圓明便走,圓明修行幾十年,早已心靜如水,對眾人都是一視同仁,可是今日對這小孩兒卻是不知怎麼,心中很是喜愛。見那一雙沾了油的手伸過來也不躲閃,竟然就由著他牽著自己袖子。

張昭的肉攤就擺在自家門口不遠,兩人剛剛一進院子,圓明就看見屋簷下晾了許多藥材,細看之下,都是一些清心降燥的草藥,根上還帶著泥土,顯然不是成藥。

張昭注意到圓明在看那草藥,便解釋道:“那是我在山上給爹挖的草藥,王先生說這幾味藥要剛挖的效果最好。”

圓明精通藥理,點了點頭道:“不錯,隻是難為你了,這些藥都是生在陰僻之地,你小小年紀,怎麼知道在哪裏能找到?”

張昭很是得意:“藥鋪的大有是我的好朋友,他跟王先生平日便去過山裏采藥,我們兩個一齊去山裏挖的。”

圓明拍了拍他的頭,跟他進了屋裏。一張破舊藤床上,一個滿臉胡子的男人仰麵躺著,獅鼻闊口,可是呼吸細微幾不可察,蒼白的臉上死氣沉沉。

張昭看著圓明說:“我爹原來睡覺聲音很大。”說完學了幾聲呼嚕,接著又道:“可是最近便是這樣了。”

圓明上前,給那男人診了診脈。問道:“你爹這樣有多久了。”

張昭細細想了想道:“很久了。開始時還和我一起出去站著看我賣肉,後來就是吃完睡下,也不打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