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郎如釋重負長出一口氣,臉上帶了些笑意:“不好意思,我也是。”張昭身後那名女子手執細劍幾步也追了上來,看清情況後語聲冰冷:“貨郎?你要和我搶生意不成?”
“你的生意?”生著一張方臉的貨郎兩目寒光閃現,說話時卻習慣的掛著笑容:“知道的說你是在追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送行,我要是不攔下他,你打算到靈逍山上再殺了他嗎?”
農婦打扮的女子插劍於地,取下原本包在頭上的花巾,將散亂的頭發束在腦後。她看上去有四十多歲,臉上爬滿細細皺紋,五官雖然端正,眉目間卻盡是戾氣。
“貨郎,別人怕你的一身零碎,老娘可不怕,既然你要動我的生意,就得拿出點本事來。”說完她輕輕一揮手,“嗤嗤”的細響中,一蓬飛針直射向前,將張昭與貨郎兩人都籠罩在內。
飛針剛剛離手,女子提起細劍身子輕飄飄向前,手中細劍在空中劃出一聲尖嘯,直刺張昭的前胸。張昭身子側躍,不爭舞動擋下了一小部分飛針,破仙橫劈豎擋,將那女人的細劍撥開一旁。
餘下飛針眼看就要射到貨郎身上,“啪啦”一聲,就像有人在用力抖動一塊濕布,貨郎左手邊的貨筐中猛然升起一塊油布般的物事,在他身前一開一卷,滿空的飛針已盡數兜入其中。
隨後貨郎的雙手左右分開,各提著一邊貨筐的橫把,將中間的扁擔抖落在地。他吐氣開聲,舞動插滿各樣貨物的貨筐疾行而上,如大錘般分砸張昭與執劍女人。
執劍女人回劍抵擋,細劍在那貨筐上連連擊刺,可這貨筐個頭實在太大,上麵又都是些泥人玩偶風車針線,讓她實在眼花繚亂。
張昭同樣沒見過輪著這麼大的家夥沒頭沒腦砸來的招式,不爭和破仙戳在上麵渾不著力,倒是叮叮鐺鐺的砍下兩個撥浪鼓。
兩人正在抵擋貨郎的古怪招式,猛然間兩個貨筐都是一聲亂響,上麵插著的各式小東西紛紛射出,胭脂水粉等物也帶著一股香風粉霧撲麵而來。
執劍女人手中細劍在身前瞬間揮動了數百次,一條條劍光交織成網,飛來的一幹貨物被切成碎片落地,她怕帶些粉紅的煙霧中有古怪,閉住呼吸向後退去。
張昭將大羅三十六天斬中的前六式連環用出,斬落了無數布偶糖球等小玩意兒。與此同時,破仙一式“蛟龍翻身”數棍連擊,將貨郎揮來的貨筐打得碎屑紛飛。
貨郎逼退了執劍女子,雙手揮動貨筐與張昭連連交擊上百次,他手上貨筐外麵的竹編被打散後,露出兩個又粗又長的圓筒狀物事,上麵遍布著各式花紋。
見貨筐外層已經幹淨,貨郎雙手一沉,插入了那兩個刻著奇異花紋的圓筒之中,看上去就像他的手臂多長出一大截。張昭與他再過幾招,刀棍在圓筒上敲得“空空”作響,不爭破仙傳回的感覺又軟又韌。
這時那女子也舞劍再上,貨郎再次雙手一分,兩個圓筒前端“澤澤”幾聲彈出數條黑色軟帶,這幾條帶子長約尺許,邊緣都是寒光閃動,在貨郎的禦動下忽軟忽硬,招法十分詭異。
執劍女子麵色冷峻,手中劍力量漸增,細長的劍刃上散發出微微青光,可是不管她如何發力,也無法軟斷那些黑色刃條,反而幾次差點被數根刃條反卷上手臂。
無論是這貨郎還是執劍女子,動手之初都是將對方視為大敵。在如意閣給出的消息中,張昭不過是名中三境的修者,就算在生死界中得了些好處,也沒讓他二人放在眼裏。
這下反而讓張昭得了機會,他腦中金光閃動,將兩人的招式一一記下,手上越打越是順暢,自生死界中數日不停的靈力洗髓煆體以來,張昭還是初次有這樣輕鬆過招的機會。
貨郎與執劍女子放在彼此身上的攻勢足有八成以上,隨著張昭這邊傳來的壓力增大,兩人便要分出一些力氣應對。三人互相牽製的鬥了半個時辰後,貨郎與執劍女子開始對張昭逐漸重視起來。
張昭以大羅三十六天斬將兩人籠罩在刀光之下,破仙則尋隙出擊,專攻敵人的破綻之處。貨郎與執劍女人覺得他的招式在一點點變得圓滑刁鑽,讓兩人有些應付不瑕。
還沒等他們兩個有什麼調整的機會,從西南方的樹林中傳來一個帶著憨厚的聲音:“張張昭?”正覺招式得心應手的張昭隨口回了一句:“是我,你哪位?”
“嘿嘿,可找著你了。”林中稀裏嘩啦的一陣亂響,一個麵色黝黑的精壯中年漢子快步跑出,他肩上扛著一擔木柴,手中提著把砍柴斧子,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樵夫。
交戰的三人手上忙活不停,瞥見他一臉喜色都覺奇怪。貨郎與執劍女子見他扛著木柴都以為是張昭的熟人。張昭卻知道這準又是一個為了懸賞來尋自己麻煩的修者。
“你們兩個都是金如意?怎麼還自己人打了起來?”這中年漢子短眉圓眼,鼻子肥大如蒜頭,說話卻老練的很:“不是說誰先動手就是誰的生意,你們不怕亂了規矩嗎?”
執劍女人一聽後躍兩步:“是我在追這小子,他卻要硬插一腳進來,這可怪不得我。”貨郎也停了手,那些黑色刃帶軟軟垂下:“那要是你這輩子也追不上他,難道我們就隻能眼巴巴看著?”
兩人橫眉怒目,誰也不肯相讓,中年樵夫伸手在鼻上揉了幾下:“要不這樣,咱們三個聯手做了這單生意,然後平分酬金,你們兩個覺得如何?”
貨郎聽了一聲冷笑:“你滿口規矩道理,原來也是想分些好處。”他斜眼看了看執劍女人:“事到如今,我沒什麼意見,你問她吧。”
執劍女人雖然不忿快要到手的仙晶被分走兩份,但是她與貨郎交手沒占到半點便宜,又感覺張昭其實也不是那麼好對付,她明白貨郎也是這份心思,隻好點了點頭:“好,就當老娘喂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