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一聲悠揚的鳥鳴,林尋兩肋透明翎羽展開,連續振動,身軀再次上升。
五丈…十丈…十五丈…
他像一隻大鳥一樣攀升,攀升。直到三十丈高,透明的雙翅發出哢哢的碎響,才停下。
呼...
吸入一口冰冷潮濕的空氣,低頭望去,這一刻,視線已然不同。
房屋低矮,人影如蠶,雨簾似屏,天地若汪洋。
諸般事物為小,一切包攬於心。
林尋握緊手中的玉劍,金焰再次沸騰,由三丈延長至四丈,雙眼牢牢鎖定地上枯瘦的身影,緩緩舉起。
一股酷烈的氣息從他身上彌漫開來,如火如陽,炙熱與肅殺共存,充斥在整個部落天空。
高溫將四周的雨滴蒸發,化作沸白的霧氣,又被金光渲染,光暈疊疊,好似一顆橫空的大日。
呼...
金光中,林尋長吐一口熱氣,將手中玉劍擲下。
“定—陽—針!!!”
陰暗的天空,一道長長的金光墜落,比流星璀璨,比流星迅疾。
轟!!!
於是,淋淋瀝雨中,忽有滾滾雷音。
這震音將地上的老者驚醒。
他錯愕的抬起頭,久已失明的眼中,忽然看見了“金光”。麻木腐朽的軀體,忽然有了溫暖。殘忍無懼的心髒,忽然開始顫抖。
正月,萬物出乎震,震為雷,伏蟲奔走,故名驚蟄。這一刻,他就像冬日裏沉睡的蟄蟲,聞雷音,驚而欲走。
隻是在雷音之前,那道金光已經落在了他身上。金光凝成黑暗,溫暖變成炙熱,顫抖化作撕裂。
他體表,黑色煙氣好似火爐裏的蠟燭一般,飛快的融化、蒸發。
“吼!”
金光中,傳來一聲野獸受傷般的咆哮,又迅速被隆隆雷音淹沒。
如受召喚,空中那兩條蜿蜒上升的黑蟒亦是仰首嘶吼,雙雙交纏,撞向頭頂墜落的人影。
轟!
幾乎同時,巨大的亮光在地麵炸開,將雨幕、黑暗撕裂。
地麵震顫,渾濁的積水還未來得湧動,便被炸開的泥石掀起,帶著穿甲裂石的力道,呈半圓形向四周排去,摧枯拉朽。
土層、積水、石塊皆為之挾裹,好似汪洋洪流中的浮萍,拍擊在旁邊的石塔、石屋上,將一切淹沒。
空中,那條糾纏一體的黑蟒跟墜落的人影撞在了一起,後者瞬息之間就拋飛出去,像落葉般墜向遠方。
嗖…
一束白光從混亂的泥霧中衝出,追了上去。
“雷音…劍氣!”
石塔前,全身籠罩一層黑光的女子從遠逝的白光上收回視線,灰淡的雙眸中滿是驚懼,“好…好厲害!”
“吼!——吼!金!人!”
一聲痛極怒極的咆哮,滾滾濁浪猛然被撕裂,漆黑的煙氣好似發狂的蛇群,裹著一具枯瘦的身軀跳了出來。
這副瘦骨嶙峋的軀體胸膛處,有一道碗口粗的空洞,其中空無一物,骨骼、血肉、器官都好似被憑空抹去。
碳化的傷口截麵,並未有大股鮮血湧出,而是沾著少許黑色的液體,透出濃鬱的腐朽氣息。
“嗬…嗬…嗬…”
屝炎急速喘著粗氣,腰肢彎得更低,嘶吼的聲音裏透出股疲憊,“冥姑!去…將那小子捉來見我!他被蛇靈咬中,跑不了多遠!捉來見我!”
“是。”
黑衣女子低了低頭,餘光從他胸膛掃過,腳步連點,消失在雨簾裏。
“嗬…嗬…噗!”
屝炎喘氣更劇,猛然噴出一團黑血,將地上的汙水染墨,艱難抬起頭,亂發披下,黑血溢出五官,枯臉猙獰如魔鬼。
“嗬…這具毒屍分體受創太重了…”
他腳步蹣跚,往石塔走去,拉出一條腐蝕的黑線,“該…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