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之中,一名身披銀甲的武士坐在青石上,低頭擦著鐵槍,亦被喧嘩聲驚擾,皺眉望了一眼,對左右道,“發生了何事?”
“羅大人,有人想偷偷入城。”護衛恭敬道。
“嗤!膽子不小!”
銀甲青年瞥了一眼馬車上的側影,又低下頭擦拭鐵槍,隨意道:“依規處置,不可輕饒,給其他人做做榜樣!”
“是。”
護衛應聲,忽然多嘴了一句,“這小子的口氣跟咱們三公子一樣大!”
“咦!”
銀甲青年手中動作一頓,緩緩站起身,望著那道邋遢的側影,表情忽然變得古怪,似是肯定又像是不敢置信。
他不由自主的走上前,似乎想看清楚一點,絲毫不理會身後護衛的呼叫。
“動手!”
馬車前,疤臉甲士猛然高喝,幾個護衛正要出手,忽然被一道聲音打斷,“等一等!”
“羅大人!”
疤臉甲士回過身,望著踏步上前的銀甲青年,微微低頭道,“此等小事,不勞大人費神,交由在下即可。”
銀甲青年抬手攔下他的話,雙眼緊緊盯著車上酣睡的少年,嘴裏念念叨叨,“錯不了...錯不了...是...是...”
他猛然低頭,在所有人由困惑到震驚的眼神中,直直跪倒在地,浪聲道,“小將羅守城,拜見三公子。”
嘩....
死一般的寂靜之後,轟然炸開的議論聲響成一片。
“這是最年輕的羅將軍,他怎麼...怎麼跪下了?”
“三公子?誰是三公子?”
“這少年是誰?羅將軍怎麼向他跪下了?”
.........
“這...這是?”
站立在一旁的衛小武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什麼情況?三公子?誰是三公子?”
“羅大人,您...”
意識到不對勁的甲士伍長遲疑的看了跪在地上的迎駕青年一眼,又仔細打量著車上的少年,甚至連兩個從車簾後探出來的小腦袋都看得清清楚楚,心裏還是轉不過彎來。
“小將羅守城,拜見三公子!”
銀甲武士深深低頭,抱拳再次高聲道。
這一聲唱喝,猛然繃斷甲士的心弦。
他轟然倒地,五體跪伏,長聲道,“拜見三公子!”
嘩!
其後,凝神觀望的護衛頓倒槍戈,整齊跪成一片,銀光閃閃,“拜見三公子!”
刹時,不明覺厲的商客也隨著跪拜,避讓到城門一側,餘光瞥著車上的身影,仍舊沒有絲毫動靜。
跪在地上的銀甲武士深吸一口氣,第三次開口,“小將羅...”
“行了!行了!”
車上忽然傳下一道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他的唱喝。
林尋微微睜目,睥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你眼力倒是不差,竟能認出本公子,難怪被派來守城!”
這話並非空言,他是鄴都城的“風雲人物”,上至高官,下至守將,幾乎都認得他。
不過這是上白鹿山之前的事,如今雖然隻過去大半年,但他身上的改變,無論是相貌、身高、體格、亦或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縱然是他那位便宜老爹,恐怕也要多看幾眼才敢相認。
這廝能一眼認出他,眼力勁確實不差。
“嘿!多謝三公子誇讚!”銀甲青年羅守誠一本正經道。
“起來吧!都起來吧!”
林尋伸了一個懶腰,掃了一眼四周跪成一地的人群,“都說了要低調點!低調點!淨搞些大場麵。”
“我好像在哪聽過你。”
他又看了幾眼這位“眼裏不差”的小將,勉強找到了一點記憶,“羅守誠...羅守城,便是去年除夕在我門外守了一夜的羅守誠?”
“正是...正是小將。”
羅守誠臉上一紅,心裏再無一絲懷疑,這位確實是侯爺最不著調的第三公子,“能讓三公子記掛在心,是小將的福分。”
“馬屁拍得有點生澀。”
林尋幹巴巴的點評道,“廢話不要多說,本公子要回府了。”
“三公子,小將送您回府。”
羅守誠訕訕一笑,又大喝道,“匡鬆,去趕一輛犀車來。”
“遵令!”
疤臉甲士渾身大汗淋漓,頓時如蒙大赦,腳不沾灰的往城中跑去。
“不用麻煩,本公子就坐這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