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冷的夜空中,兩道光影裹著大風,從天而降。
林尋抬起頭,麵色平靜。
凡武七重天,伐體、洗脈、易筋、鍛骨、淬髓、固髒、天元。
洗脈化氣為一坎,淬髓成罡為一坎,固髒五氣為一坎,天元煉神為一坎。
前五重境界,皆是煉體之術。唯有後兩重境界,是養身之法,成之延可壽數十載。
固髒者,養五髒凝氣元,五氣盡出,即得圓滿。
天元者,聚精氣神三花,三花盡開,即得功成。
至此圓滿境界,已將全身力、氣、神都合為一點,舉手抬足,皆有莫大威力,距離超凡蛻靈,也不過一線之差。
但正是這一線之差,卻難住了天下九成九的人。相比六重天固髒境界,天元武者甚少露麵,多在閉關打磨,以期掙得那一線機緣。
林尋這一年時間,輾轉多地,但見過的天元,亦不過數人。
如晏伯。
如符子真身邊的冷麵女子。
如當初在楓廬城護衛謝九靈的老者。
除這三人,便再無天元。
而洗鋒池論劍坪中的妖兵魔刃,蠻荒之地的屝姓武士殳骨,屝姓祭巫屝炎。
這幾種生靈,皆有不遜甚至超出尋常天元的力量,但不是沒有天元的境界,便是武道之外的修行。
前者他落荒而逃,中者被他刺穿顱骨而死,後者被他穿胸而過,生死不知。
但真正的天元,他隻與謝九靈身邊的老者交過手。
彼時他尚是四重天前期,未展全力,以“撼地”之招應付對方隨手一擊,稍落下風。
是以,對天元之力,林尋隻從典籍上見過,尚未親身感知。
所以他不閃不避,緩緩抬起雙手,以扛鼎之勢,擋向已經近在咫尺的光柱。
“嗯?”
拱橋上,諸寺崖眯了眯眼睛,嘴角露出一絲譏笑,“螳臂當車!”
下一刻,兩道光柱同時砸落在地,碾壓在銀甲大漢和單衣少年身上。
轟!
轟隆的巨響聲中,地麵掀起浪濤似的波紋,無數泥土碎石四濺開來,好似煮沸的熱油。
足足過了十數息,才徐徐平息,煙塵稍散。
原本平坦的地麵上,露出兩道丈寬的坑洞,裏麵填滿碎土,看不見一絲人影。
“不知所謂。”看著毫無動靜的坑洞,哪怕事先已經預料到,諸寺崖心裏仍些許失望,搖頭一歎,“真是無趣,罷了,帶去侯府吧!”
他腳尖一點,人已經從橋上飄飄落地,正要上前掀開土層,忽然蹙眉。
簌簌簌...
悉悉索索的輕響聲中,土層撥開,金色的身影從坑中走了出來,纖塵不染。
“你!”諸寺崖雙眼猛睜,右手不由自主的搭在背後的劍柄上,“怎麼....怎麼可能?你...你到底是誰?”
“天元...天元...”
林尋抬了抬金燦燦的手臂,有些失望,“也不過如此。”
“你到底是誰?”
諸寺崖全身繃緊,周身青光蘊蘊,已是全神貫注之態。
他方才那一擊雖是隨手而為,力分兩道,旨不在殺,但亦有不遜六重天的力道,一個四重天的小輩,怎麼可能毫發無損硬生生擋住?
“我?”林尋裂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我...是...”
諸寺崖眉頭微寬,心神一提。
吼!
幾乎同時,伴隨著一聲虎嘯般的巨吼,林尋整個人化作一道金光躥出,一拳銀光輝輝,砸向對方按劍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