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氣染遍了這一片土地,倒地的不隻有被刺殺的黑衣人還有那些原地被製失手被殺的人。
黑衣頭領由一開始的冷笑變成了木然,他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被刺殺的手下,倒地的人個個被刺中致命處,而那個女人,原本早該力竭的女人卻還在堅持著,她雖然顫抖,雖然力氣漸無,可每當刺殺時使出的便是全身的力氣,刀刀致命,毫無失手。
剩下的黑衣男子和魊也有力竭的現象,他冷笑一聲,空氣中本就有製人的藥物,他們此時也吸進去不少,但能堅持到現在並且殺死自己十九名手下,還真是了不起,但是能不能過關,哼,還是個問題!他瞅著眼前的圍攻,目光從魊身上掃過,看向不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竟不理會眼前慘死的手下。
尹文洛此時早已力竭,她隻是憑借著殘存的那點兒意誌在戰鬥,作為朋友,她怎能丟下他們自己先死?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不是麼?
作為,主子。她怎能看著自己的屬下先死?
可是地獄的使者似乎在召喚著她,她沒有力氣,卻拚著一口氣在黑衣人接近時做最完美的刺殺。
她隻怪自己,為什麼不夠強大,隻怪自己,為什麼要被抓走?沒有原因,原因都是借口不是嗎?
尹文洛背部又被劃了一刀,痛感卻已經不那麼明顯了,她的腿一軟,單膝跪地,重重晃了晃,吐出一口血來,險些栽倒在地。
魊的一身白衣已經染成了紅,鮮豔的紅有著敵人的,自己的血跡,斑斑駁駁,他的臉色蒼白,嘴唇竟泛著青色,看到尹文洛跪地身影一閃到尹文洛的身邊,為她擋去一道飛來的劍光。
尹文洛感到他飛身過來,頭也不抬的聲音虛弱的笑道:“你還是穿紅衣好看些。”她知道他受了重傷,若是平日天下第一殺手怎會狼狽如此?可他中了暝毒,暝毒偏偏此時發作,況且空氣中的藥物……她閉了閉眼感到淵離也到了她的身邊,心中一顫,難道今日就要葬身於此了嗎?
隻有此時她才真正感覺到死亡的臨近,她的鼻端皆是血腥氣,周圍的五名黑衣人皆已負傷,他們相看一眼,眼神決絕逼近聚齊的三人。
尹文洛又想說什麼,卻一咳,她感到喉間的血氣,一頓,深深咽下。淵離卻笑道:“這一場廝殺才讓淵離覺得自己不枉跟了主子。”這話讓尹文洛心中一痛,卻強忍住喉間的血氣和淚,抬頭牽起嘴角笑了笑。
魊捂著自己的胸口,手顫抖著,卻似乎不是因為身上的傷口。她卻知道,魊的暝毒在來時就發作了吧?可是他還撐了這麼久,卻一句痛都沒有說,也沒有因疼痛而發出的抽氣聲。
尹文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虛弱的眸光裏閃過一道微光,她道:“來生不希望你們將我遇見。”這樣你們就不會受這樣的苦,經曆這樣的刺殺,致死都不瞑目。
不要再將我遇見。平凡的生活沒什麼不好。
兩人皆是一顫,看著尹文洛晃晃悠悠直起身,眼神卻堅毅的溫軟。他們緊緊的抿著嘴唇,卻沒有一句話,與尹文洛並排站立,盯著逼近的五人,抬手,起劍。
空中突然的靜謐,黑衣人們眼神一閃,抬手進攻。
空氣瞬間凝重起來,尹文洛突然覺得後心發涼,心中驚覺,頓時轉身。
卻白衣一閃,她側著被抱在那個染著鮮血的白衣的懷抱,隨即“嗤”的一聲,是刀劍入肉之聲。
尹文洛感到抱著她的懷抱一僵,她眼神一驚,飛快扭頭,便看到笑著的,魊的臉。
那臉似乎又蒼白了幾分,卻是微笑著,她愣愣的低頭,卻看到魊的心口露出金色的箭尖。
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隻看到魊前所未有的燦爛的笑意,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眼神那樣溫柔,那樣幸運。
幸運什麼?
一語成讖,當日心底的話隻有自己知道的話,卻在今日實現。命運弄人麼?不,隻是命運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穿著一身白衣,心甘情願的為她死。
此刻,她安好無事。
此刻,她在自己懷中。
此刻,她為自己留下淚。
心心念念的幸運,隻是她還在,隻是此生遇見她,不後悔。
空中太安靜了,他似乎聽到遙遠的方向輕輕搖搖飄來的歌聲,輕聲的吟唱似乎是最細膩的表達,就像他和她。